第106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果然是女真中有名地智囊人物,慮事周詳之極。頃刻間就想到了此節。若非高相公早有預計,只怕連後著也瞞不過此人。”馬擴心中暗自警醒。面上仍舊春風般地笑:“兀室郎君說地哪裡話來!遼國與我朝雖雲盟好,卻竊據我家燕雲故地二百年,我朝自天子以至萬民無不日夜思謀恢復故地,哪裡會當真視之為兄弟之邦?無非是我中華上國禮義之邦,不興無名之師。不以無罪而壞盟。故而一時不得與貴國定約而已。若說援手遼國,則萬萬不能。”

  倘若換了旁人來說這樣地話,兀室百分之百是不信地。女真人自來是弱勢民族,生存方式中就包含了種種詭詐伎倆,哪裡肯信旁人有這般誠信?但馬擴在女真中多時,其人才武功深得女真人信重,他又是素來不貪圖金帛子女地。其身甚正。說出話來便著實有些分量。

  當下兀室再無疑慮,便命取酒與馬擴同飲。以為定約,隨即便請與高強相見,要得他一句親口許諾。馬擴自然滿口答應,許他來日與高強共飲,以定盟約。

  既然有了實質性地收穫,兀室便也不強求要上朝堂與大宋公開定盟,反正只要打倒了女真。再和大宋定盟也不算晚。他正與馬擴推杯換盞。說些閒話,高慶裔忽然從旁道:“日前聞說那高麗亦已遣使來南朝,不知所為何事?我國今方遣兵去取保州。高麗頗有意阻攔,若是南朝不明就裡,受了那高麗地蠱惑,只怕不利我兩國結好。”

  馬擴一怔,心說高麗使節來到汴京之事,雖然不算多麼隱秘,但尋常人也極少得知,這些女真人終日悶在房中不出,如何能知此事?

  好在他是打工地,遇到不好回答的問題最佳辦法就是往上面推,當即笑道:“高大人這可問錯人了,我新近才得了官職,皇命是著我專責辦集貴國之事,那高麗國之事自有有司,豈是我能與聞?來日見了高相公,高大人不妨將這話去問他,以高相公的身份,雖是機密大事亦皆得與聞,料想能知情實,只是高相公是否說與郎君一行得知,亦非我能逆料者。”

  到底是讀聖賢書長大的,馬擴這一腳皮球踢的精彩之極,一腳便踢回了高慶裔這一邊。高慶裔見捉不到他的岔子,也只得作罷。

  飲宴既罷,馬擴告辭離去,轉上三樓進了後廳,便見高強坐在那裡等他的回音,忙上前將與兀室等人交談地始末說了,末了道:“果如相公所料,下官抬出中華上國禮義之邦地話來,那兀室竟是欣然接納不疑,下官卻是白白擔了一場心事。”原來此前高強和他們商議應對時,馬擴便提出了這個問題,高強想了半天,結果就想出這麼個近似糊弄小孩子地說辭來,當時馬擴大覺不妥,卻又無法可想,只得硬著頭皮上了,結果卻大出他意料之外,欣喜之餘卻也想聽聽高強地深意。

  高強聽說馬擴與兀室相談順利,心情大好,便笑道:“此事易與耳,只是你身在局中不能自明而已。我來說與你聽,那兀室此來商議夾攻,乃是看準了我朝必收燕雲而後甘心,不愁我不答允夾攻,然而我不但不允出兵燕雲夾攻,甚至連公開訂交都不肯,大出他意料之外,這個大大疑慮橫亘在他心中,若不弄個明白,如何罷休?”

  “只是這夾攻之事又是他志在必得,你今日已經許他與常勝軍聯兵攻遼,他心意得償,大不欲此事尚有禍端在後,此乃人之常情,若是能得一說辭以安其心,無論是否為情理之中,他心下先就情願相信了,再與前時我朝的言行一加印證,便更為深信不疑。”人們總是願意相信對他們有利的事,這是現代心理學中一個很基礎地知識,高強小小嘗試了一下,便收奇效,言下也不由得有些得意。

  馬擴大悟,少不得又要讚嘆幾聲,方說起女真關切高麗來使之事。高強聞言,眉頭就是一皺,敢情這女真人在汴京也已經有了眼線了不成?

  第四十四章

  真高麗,系出同源,言語相通,完顏女真部族始祖之來自高麗之土。當北魏時中國紛爭不息,塞外變亂,遼東各族多依附高麗,高麗勢力範圍甚至廣及今日遼國東京道全土,甚是雄強,是以隋唐兩朝大舉征高麗,以當時中國之強兵,歷經前後數十年血戰,方得底定高麗,蓋因彼時高麗之強,絕非現今侷促之地可比。

  此後遼東各族內附於唐,契丹、渤海都於此時先後立國,而女真卻仍舊依附高麗,至契丹太祖阿保機東征高麗時,女真合兵助高麗與契丹對敵,戰敗之後方歸順契丹,而高麗亦臣服於遼,歲時納貢,為遼之屬國。

  此後女真族便漸漸近遼而遠高麗,彼此爭奪土地牲畜,時有攻殺,恩怨日深。到了最近完顏女真雄強,其地東南及於鴨綠江上游,與高麗接壤,在曷懶甸一帶已經打了十幾年的仗,雙方各築城壘相攻守,彼此是誰都奈何不了誰。

  “以下官之見,女真之所以得知高麗遣使入朝,也未必就是在我京中有了什麼眼線,大抵高麗國中自有人與他消息相通,這十幾年的戰事打下來,其國中豈無細作?”馬擴將近代女真和高麗的關係史略說了一遍,跟著就托出了這個結論。

  高強聽了,亦覺有理,女真人征戰時極其重視用間,情報和策反工作都很是了不得,加上兩族同源,若說高麗國中有人為他們通風報信。那是一點也不出奇。如此看來,女真使節這麼湊巧地和高麗使節同時入宋,大約也不完全是出自巧合罷?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