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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睹恨得幾乎要把高強咬一口下來,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麼?這問題他根本是無法回答,左右為難啊!情知高強東拉西扯,大兜***,無非就是想獅子大開口,無奈如今形勢日漸分明。契丹若不能撐過眼下這段困難時間,怕是有亡國之險。況且如今大宋可不是局處南方無所作為,人家的手都已經伸到了遼東,倘若真如高強所說的那般。雙方聯手向遼國進攻時,那時誰有回天之力?

  百般無奈。余睹只得強笑道:“相公說地哪裡話來?女真爾小國,甲兵不過數千,只因我朝與南朝盟好,兵馬久未操練,兼且連年災荒。士氣不振,故而使彼得意一時。今誠能得南朝相助,我主再以大兵臨之。自然瓦解消去矣。若是相公愛惜士卒性命,不肯輕易興兵時,只須將些糧食來助我大軍,亦是一場交好。倘若能平了女真時,除了適才所約遼東之半外,情願將、易、應、朔四州交還南朝。以謝南朝厚誼。相公以為如何?”

  高強暗自點頭,余睹倒真不愧是契丹忠臣,到這份上還是想著契丹國本。這易應朔四州,前兩者屬於燕京治下。後者屬於雲中治下,俱是與大宋接壤的要緊軍州,乍看上去,這樣割地算是誠意很足了,但若細細推敲起來,這四州與遼國地其餘地方之間都是無險可守,倘若契丹平了女真,沒有後顧之憂時,他移兵南向奪回四州,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只是雖然如此,高強也無意再議,一來余睹目下還未掌權,遼國的談判誠意也值得懷疑,二來這談判終究是要以實力和形勢為基礎地,若是目下就提出要收回燕雲,勢必大大逾越了遼國的最底線,只能使談判擱淺而已。

  當下笑道:“都統如此說來,豈非是我朝無功而受祿?區區糧米,但與邊市榷場貿易可得,何必捐土相易哉!倘若貴朝急需糧米時,待本相奏明天子,先綱運三千斛往燕京去,以解燃眉之急,如何?至於納土之議,亦須待本相上奏天子,而後待正使張相公自汴京北來時,方好相談,都統意下如何?”

  耶律余睹暗呼厲害,這高強說話句句客氣,卻是滑不留手,叫人一點把柄都捉不到。當下權且應了,別看只有三千斛,今年春上燕京大旱,已經到了人相食的地步,有這三千斛煮粥發放時,少說能讓上萬人撐到七月收成之時,對於安定燕地人心更有莫大地好處。

  他卻不知,高強對於援助糧食答應的爽快,全是出於收買燕京人心的打算,須知那燕京之所以難收復,眼下地主要問題並不在軍事方面,而是燕地百姓從後晉時就沒入契丹,二百多年來早就不把自己和南方的那些人當作同一國了——民族概念雖然來之已久,但是將民族和國家連接在一起,卻是近代資本主義興起以後的產物了,若是想當然地認為燕民和宋人同為漢人,就會很自然地接受南朝地統治,那可就大錯特錯了,更不用說燕地還有許多別族之人。而倘若大宋擺出救援北地地姿態,又是提供這樣緊缺的糧食,勢必會在燕民心中為南朝大大加分——瞧,多好的政治秀!

  說了

  ,兩下也都有些倦了,高強便吩咐人沏了一壺熱茶,耶律余睹及其餘人同用,兩下說些閒話。說是閒話,這話題自然也離不開北地民情,說及連續五六年地大災,導致北地百姓地掙扎度日時,耶律余睹唏噓不已:“燕地近於南朝,民間亦有接濟,這日子還算過得,北地遊牧部族逐水草而居者,牛馬死去不知凡幾,號呼搶地亦無從救濟。慘狀可憫!爾女真。趁此做過。實乃奸惡之極。他日大軍進討,必將這完顏一族盡數殺個盡絕,其部眾家帳一把火焚盡,方消心頭之恨!”

  高強陪著點頭感嘆,待耶律余睹說到忘情處。忽而若不經意地道:“都統,想來貴國國主親征之師。也將出發了吧?”

  余睹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等說完了才反應過來。情知已經吃了高強一個小虧,苦笑道:“相公於北地情勢洞若觀火,何必又來戲我?主上今春便已下詔親征,奈何大軍糧草不繼。軍心不穩,多數官軍連馬匹亦無,故而大軍遲遲難出。待達魯古城一敗之後。親征已勢所必然,否則……”下面地話已不用再說,他明白。高強也明白。以塞外各族強者為尊地一貫作風。土崩瓦解就在眼前。

  高強長笑一聲:“契丹雄長北地二百餘年。與我大宋南北並立,實為千年來塞外各族之最為強盛者,諒來國祚不致如此之短,以都統之才,若果能聯結宗室豪俊。收國中大權,輔佐貴主親征,諒來女真亦不能為患矣!來來。此間以茶代酒。且預祝都統成功!”

  耶律余睹捧著茶杯,定定地看著高強,半晌方道:“相公之意,深若淵海。某家委實難測!也罷,就與相公飲了這杯。倘若此去果能蕩平女真,安定國中。某家定當有以報相公!”說罷,將那杯茶一飲而盡,擲在地上,而後拱手告辭。大步離去。

  高強也將手中茶喝了。眯著眼睛看余睹將出房門時,忽而揚聲道:“都統,本相有一言相贈。倘若事有叵測,都統將欲抉擇之時,可細思我此言:寧與友邦,莫與家奴!”

  耶律余睹渾身一震。一隻腳已然邁出了門檻,另一隻腳卻如同銅澆鐵鑄一般,定在當地邁動不得。隔了半晌,方點了點頭,更不答話,逕自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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