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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整兩日之後。蕭干從附近地奚王府招來了援兵,大隊整頓陣形重新上路。這一次防衛更加嚴密,完全按照行軍之法而行。遠斥候。分數隊,前後應援,號角相及,聲勢甚壯。

  不過世上的事往往不由人意,越怕地越要來,越是不怕的他反而就不來了。大隊一路行了二百多里,從中京大定府附近地芹菜嶺直抵虎北口之外,居然一路平安無事。路上連不開眼地麋鹿都不見一隻。叫人乏悶之極。

  到了虎北口之外,此處乃是燕京

  口之一。兩面青山對峙綿延百里,中間一條山道蜿一車行走,道旁便是水流湍急的潮河水,一路伴隨著行來,風景著實叫人讚嘆。不過李應等人卻無心欣賞,在關口外便與使團揮別,離開了大隊向東而行。迤邐往東京道而去,過了遼河,去尋花榮交令不提。

  單說這多災多難的使團,好容易進了南京道。此地雖也是連年災荒,道路不靖,但究竟是以農耕為主,抗災能力好過塞外遊牧各族,好歹還沒有亂的象塞外那樣遍地盜賊,遼國還能維持基本地統治秩序——所謂的基本,也就是沒有發生大規模的叛亂而已,近年來唯一一場有影響的亂事董龐兒之亂,也被南京道守軍在白水畔一戰擊潰,起事者董龐兒率殘部轉戰西京雲中府去了。

  因此到了燕京,便有官軍前來接應,於路也有館驛可供休息,到了密雲城中,可憐的南朝翰林學士葉夢得才算是大半年來第一次睡到了榻上。

  此處便有消息往南傳遞,使節團一路南行,過了燕京城,到白溝界河時,遠遠便望見河對岸旗幡招展,鼓樂飄揚,大隊人馬前來迎接使團南歸。葉夢得心中又喜又酸,想想這一路出使的種種艱辛,擔驚受怕,險些兒要掉下淚來。他趕著往前到了邊境,依著禮數與蕭乾等人道別之後,率先跨過了白溝界河——張琳使團算是回訪使節,按禮數須得後入宋境——催馬向前大聲道:“是那位相公在此相迎?”

  這倒不是葉夢得嘴上客氣,那迎接的儀仗中明顯有節鋮在內,旗幡制式更是使相獨有的,他這個兩制官的翰林學士如何怠慢得?此時只聽對面鼓角聲響,旗門開處閃出一匹馬來,此馬通體雪白,無一根雜毛,四蹄跳踏虎虎生威,如欲平地飛去一般,正是馬中之龍照夜玉獅子。那馬上人相貌平平,面帶詭笑,腰間金魚袋身上絳紫袍,腦後帶著相貂,面上微有須,正是大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使相,高強高妙長是也!

  葉夢得這一驚非同小可,但見那照夜獅子馬如飛一般卷到面前,忙下馬稱謝不迭道:“下官有辱使命,不足當高相公如此。”

  高強飛身下馬,雙手扶起葉夢得,笑道:“何出此言?學士此行辛苦,又被遼國留而不遣,倘若有甚萬一之險,本相心中何安?今已領了朝旨,按兵巡邊至此,特為迎接學士,學士使於北國不辱使命,當得,當得!”

  葉夢得聞言又驚又喜,聽高強言下之意,居然是親自大兵壓境,就是為了要向遼國施加壓力,放他們使團歸國不成?

  —

  心中無數疑問,卻不是眼下能問地,當下葉夢得整理裝束,引領著使團全體穿過旗門,一一畢禮歸國,當重新踏上大宋故土的一刻,隊列中許多人都是熱淚盈眶,不能自已。待得隊列行到最後,是一連十八具棺木,裝殮著此行殉國的十八位宋人,高強連忙將隊列喝止,對著棺木拜了一拜,起身後從身旁的李逵手中接過一面大宋旗來,親手覆蓋在棺木之上,如是者一十八次,場中諸人均是默默注視,竟無一人發一聲。

  待大宋使團行過,高強把手一擺,鼓樂一變而為迎賓的細樂,大遼使節團跨過界河上的浮橋,徑直向著他這裡地旗門行來。當先的便是正使張琳,雙方依禮見過,張琳微微眯起眼睛,看著這位當今大宋最年輕卻又是最得寵的樞密副使,淡淡道:“高相公,何勞跋涉到此?更何必大兵壓境?”

  高強報以皮笑肉不笑:“使人此言過矣,我大宋境內,大兵布於何處,又與貴國何干?至於本相親身到此,乃是奉了聖上御旨,前來迎接遲遲方歸的本朝使節,與及大遼前來商議重定國界的使節,此事重大,須用重臣方可。”

  張琳聽了,面色登時一變,大宋在這件事上態度如此強硬,是他絕對沒有想到的,居然會在踏上宋國疆土的第一時刻就聽到了“重定國界”這四個字!當下沉著臉道:“相公所言差矣!本相奉旨報聘,只為了表明我朝異議,卻不意味著定須重定兩國疆界,自昔一百六十年盟好到此,豈同等閒?南朝若要背盟,須防天意莫測。”

  換了一個本朝大臣來此,大概也會對於張琳的這句話有所(炫)畏(書)懼(網),歷史上當北宋滅亡之後,就有那麼一股潮流,認為北宋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背棄了盟約而已。只可惜,現在站在這裡地乃是來自現代的一位高衙內,對於這類天意莫測的預言他是直接嗤之以鼻的,當神宗之時,遼國不顧澶淵定盟,強索關南十州之地時,又幾時曾顧忌過盟好不可背棄,天意或許難測?以強凌弱,勢所必然,這原本就是國家間交往地必然邏輯,如是而已——當然,這裡的強和弱,並不僅僅是兵力和國力的強大,公理和由此而帶來的民心向背,也是一種強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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