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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這車陣結地甚牢,敵騎衝突不動,陣中弓弩甚是勁利,敵兵又多是盜賊之屬,甲盾不完,余睹督軍力戰,居然擋住了頭一次衝擊。牛皋領兵守東面一隅,並沒有再使用麻雷子,而是仗著長槍和勁弩牢守車陣,雖然死傷了十七八人,腳下卻不曾後退半步。

  待敵兵暫退,時遷提著鐵片刀湊上來,向牛皋輕聲道:“牛哥,擋地住否?”身為資深盜賊,對於這樣刀刀見血的場面,他也著實是有些軟了,不自禁地要向牛皋尋些寬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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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皋神色如磐石般不動:“擋的住!只不曉得契丹那裡擋不擋的住!”契丹兵有五百餘人,負責了大半的防守區域,但適才已經兩次出現不支之態,仗著余睹親自率領其屬兵反擊,才算穩住了陣線。他的心中還有一絲隱憂:帶甲行軍,士卒的疲憊不言而喻,就算他牛皋平日督軍甚嚴,這般力戰之下,士卒的體力還能支撐多久?前隊,前隊為何還不回援?

  正在暗暗焦急,卻聽外面賊陣中又是號角連連,顯然又是一波攻勢發動,牛皋目光一凝,沉聲道:“持弩!”

  待敵兵步步接近,以牛皋地沉穩也不禁面色一變:這一波敵兵居然全都下了馬,手中持著利斧,不問可知,這是要強行破開車陣,闖進內圍,到那時,以雙方眾寡懸殊的兵力,縱使再如何力戰,勝負還有什麼懸念?

  情知這或許就是自己最後一次看見陽光了,牛皋不自禁地仰頭看了看天,而後低下頭來,看著手中的槍和鐵鐧,用力地握緊,牙關不自主地咬地死緊。當他抬起頭來,看見的是萬里相隨的汝州子弟兵們道道目光,這位平日治軍嚴整、為人寬厚的牛虞候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我當死戰,不負常勝之名,眾兒郎可願隨我?”

  畢竟是頭一次打這樣地硬仗,見到牛皋的神態,眾兵士已知大勢不妙,有幾個年紀較輕的已是輕聲啜泣起來。牛皋走過去,抓著一名哭泣士卒地手,緊緊握住,再拍拍他的肩膀,就這麼慢慢從陣中穿過,幾乎是奇蹟一般,就是被他這樣從身邊默默地走過,眾士卒便重新安靜下來。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牛皋口中,輕輕唱起這首軍歌來,面臨著即將到來的死亡,他心中竟是無比的平靜,以這條性命報效了大宋,報效了待他有恩的高樞密,此生何憾?

  “……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只唱了半闕,敵兵已經如狼似虎地沖了上來,牛皋縱聲道:“麻雷子,點火!”此時弓弩已經不及再發,弓弩手們紛紛拋下弓弩,從朴刀手那裡接過麻雷子,等候著牛皋的號令。

  眼見敵兵近在眼前二十步,牛皋正要發令,忽聽千步外山岡上一聲長長的號角響起,隨即便聽見無數人齊聲高喊著戰號,馬蹄聲如雷般響起,山崩地裂地殺了下來。

  “援兵,援兵到了!”即便不曉得來者到底是敵是友,但對面敵人臉上不知所措地表情卻看的分明,牛皋不失時機地號令投彈,近百枚麻雷子一齊投了出去,轟然巨響伴隨著瀰漫地煙霧,頓時把面前百步方圓的敵兵盡數籠罩在內,那麻雷子爆炸後迸射出的陶瓷蒺藜碎片,打到車陣上都噼啪作響。

  眼見對面的敵兵再次亂作一團,牛皋把心一橫,騰身跳上一輛大車,喝道:“眾兒郎,隨我殺賊!”跟著一手從地上拔起固定車陣地長槍,倒提在手中,縱身跳到車外,絕不反顧地向著敵陣沖了過去,身後是推開車陣殺出來地百名士卒,連那弓弩手在內,也都拔出腰刀,吶喊著衝殺向前。

  近百枚麻雷子同時爆炸,造成的衝擊力無論是物理上還是精神上,都令人無法抵擋,即便這些賊人許多穿著甲冑,殺傷的蒺藜碎片並不能造成致命的損傷,但慌亂和震動卻無法避免,被牛皋這一拼死衝殺,頓時波開浪裂地敗退下去,有那逃不及的便被牛皋等人追上打倒,砍了首級去。

  一口氣殺出數百步,牛皋身著重甲,又激戰了許久,也有些支持不住了,全仗著一股猛勁撐著不倒。猛可里覺得四周一輕,一愕之下,才發覺身前已無敵兵,遙遙只見百步之外有一隊馬兵如飛般捲來,馬上人都穿著遼兵的裝束。

  他一手拄著鐵鐧站定——那支槍早不知丟在哪裡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睜睜地看著那隊馬兵四下砍殺亂竄亂逃的賊兵,當先一小隊來到面前,待看清楚為首一騎的面目時,牛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員外?!你怎麼會到了此間?”

  回應他的是李應的一陣大笑:“牛虞候,好一場廝殺,某家佩服!”

  第二十章

  乎就在李應和召和失這一隊人馬殺入陣中的同時,牛的前隊蕭干大兵也終於趕了回來,兩下里一夾擊,頓時打得那伙賊兵陣形七零八落,紛紛向四外潰退。蕭乾等人急於護衛使團,亦不能放手追擊,只是逐出數里便止。

  兩下會合,檢點人數,大宋使團中折損了隨員數人,遼國則因承擔了較多的車陣防守,因而隨員折損數十人,雙方的護衛兵士折損合計逾二百之數,帶輕傷者猶不在內,可謂傷亡慘重。不過,損失最重的還是蕭干所部的大隊人馬,因為事起倉促,大多士卒都不及披甲就投入戰鬥,流矢尖槍中傷亡甚重,單單陣亡者便不下五六百人,傷者更倍於此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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