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吳乞買這才領悟,稱頌阿骨打睿智不已,餘眾亦皆心服。馬擴心中卻道:這阿骨打規謀弘遠,其志甚大,果然是個梟雄之輩!

  此戰之後,阿骨打放走的俘虜並不止大藥師奴一人。從所擒獲的渤海人中,他揀了兩個較為貪財怕死之人,給以金銀賞賜,命他倆裝作是從戰陣中逃歸之人,回到渤海人當中去,曉諭眾人說“女真渤海本是一家,如今阿骨打起兵討伐有罪之契丹,不敢傷及無辜”。在馬擴看來,這多半是因為前日寧江州外一戰,渤海軍的驍勇善戰給阿骨打留下了深刻印象,能以智取者何必力敵?

  “只從這件事上,亦可看出高相公思慮深遠,早早便在渤海故地、今遼國東京道栽下了釘子,阿骨打如今方始著手招諭渤海,恐以落了後手了。”馬擴暗叫僥倖,隨即便記起高強的囑咐來,因為郭藥師起兵的時日未定,端看女真與契丹初戰勝負如何。如今女真得勝,按照高強事先的吩咐,郭藥師應當趁此機會立即起兵,南下攻占蘇州和復州,將這兩個最接近大宋登萊的州軍占據,以便與中原溝通。

  是以女真初戰得勝的消息對高強這邊亦是極為重要,應當儘早送出為上,無奈馬擴孤身在此,為避嫌疑也不曾帶了信鴿隨身,想要送出消息難比登天。不過回心一想,他卻又安然,想那兩個渤海人被阿骨打縱歸招諭渤海人,這女真起兵得勝的消息用不了多久便會傳遍遼東各地,憑郭藥師一眾如今在遼東的威勢和數年經營,哪裡還收不到風?到那時不待自己這裡,想來郭藥師和花榮那裡亦當有所行動了。

  掃平了寧江州,阿骨打率軍歸還本部,一路上眾女真人計點虜獲,人人都是興高采烈。馬擴見狀,私下問了粘罕,才知女真並無搖役賦稅之說,壯者皆為戰士,平時漁獵。戰則自備兵仗馬匹糧秣等出征,因此戰鬥中個人的戰利品通常都會歸個人所有,除非是有所爭議者,才由部落大人孛堇等裁斷。至於府庫等積聚財物,則是直接歸部落的孛堇,或是領兵出戰的猛安、謀克所有。此戰前後殺敵不下四千人,沿途虜獲奴婢更是過兩萬,而參戰女真正兵亦不過三千多。每人單奴婢便可分得五六名,對於一向貧寒的女真來說,這已經是一筆天大的財富了,更何況寧江州一州的積聚?

  眾女真兵喜形於色,有的已經得意忘形,在馬上打開酒袋來痛飲,更有的便在途中騷擾起所押解地男女奴婢來,那些奴婢自然哭叫掙扎,眾女真兵大笑為樂,絲毫不以為意。偶爾有的年輕女真出手虐打奴婢。還會有老成者出來制止。這卻不是什麼仁道,乃是將這些奴婢都視為自己的財物,如同牲畜牛馬一般。怎肯自己打壞了?

  師還途中,又去達魯古城治下實里館女真部落耀武揚威一番。據婁室說,阿骨打起兵之時,亦曾向這個部落徵調兵力參戰,但實里館女真系遼籍甚久,不敢輕易作反,又不願意和同族自相殘殺,因此採取中立立場。現在阿骨打獲勝,自然不會對他們客氣了,只是虛聲侗嚇一番。實里館部便乖乖俯首稱臣,並獻出資財若干,阿骨打這時便現出其豁達大度的一面來,將實里館女真亦編成猛安,仍舊由其大人孛堇為首領,只須以後赴戰時出兵就是。

  五天之後,女真大隊迴轉來流水旁的故地,當即在部落中掀起一陣歡喜的狂潮,而阿骨打將此戰的虜獲和實里館女真所獻的資財悉數拿出來分給眾人。益發令各部歸心。趁此時機,阿骨打將女真原有地猛安謀克編製成為較緊密的軍事組織,定製三百戶為一謀克,十謀克為一猛安,並任命此戰中有功及素有威望者分別統領;又用此戰虜獲的金銀打造金牌和銀牌,交給新封的猛安和謀克們作為信物,從此女真傳令用的信牌算是不用再刷金漆了。

  馬擴在此亦與蘇定重見,雖只相隔數日,然而二人說起別來情由,卻都明白,就從這一戰發端,塞北萬里疆域上便要掀起一場極大的風雨來,至於何時平息,以何種方式平息,卻沒人能說的清楚了。

  蘇定在北地數年,這裡已經建起了鴿站,當即用密碼將馬擴所見的寧江州一戰戰情書寫下來,飛鴿傳與蓋州的花榮知曉,至於如何攻取蘇州和蓋州,則花榮早有籌略。

  之後一連三日,女真全部都處於喜悅之中,路人遇見俱都滿面歡笑,許多人更喝的醉醺醺,營地中酒氣衝天。只是人若喝醉了,旁邊同族便用繩索捆縛,待其醒來方解,道是女真醉酒常鬧事殺人,雖親父母亦不辨,惟有捆綁而已。到了三日頭上,忽然有人來請馬擴,說是有契丹人來獻款納降,郎主請他去觀禮。

  馬擴心中暗驚,估不到女真兵勢如此之銳,而契丹亦如此不堪一擊,一戰之下,不過小敗,居然就有人來獻款納降了?他正要隨來人前去,忽地心中一動:“即便是契丹有人來獻款,為何要我這個外人在場?此亦不是什麼敵國大禮,何用外人觀瞻?”

  他身系高強地使命,凡事亦多想了一層,越想越覺得不對,這阿骨打莫非是有意將他這南朝人作個幌子,來要挾對方地使者麼?雖然未必如此,然而不可不防。

  馬擴即入內更衣,出來時已經換了女真的皮裘外衣,用一頂皮帽裹著頭,再加上臉上抹著厚厚的油脂防凍,猛一看上去倒有幾分象女真人。那使者不知其意,見狀卻笑,稱讚他甚有女真之風,馬擴亦笑而不答。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