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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高強語氣雖然平靜,話語中包含地巨大決心和勇氣,令燕青也為之動容,他俊面上隱隱現出激賞之色,仍舊不發一言,聽著高強又道:

  “要尋練兵對手,也不是什麼難事。幾年之間,北方便有大戰,我可經由渤海國郭藥師等人,將練就的精兵送往遼東經歷戰事。又或者用來攻打大宋境內其餘各股山賊海盜,作那些官軍做不來的事。此等亡命之徒,原本是攪亂大宋的囊蟲,我用其為兵,反過來去為大宋清除禍患,這是一舉兩得的大好事。”

  “好計!衙內真神人也!”這下燕青也按捺不住。直跳了起來,一把攥住高強的手道:“衙內這麼辦法,行見山海間亡命之徒有難,而黎民百姓得全矣!”

  高強拍了拍燕青的肩膀,此時他已經完全下定了決心,語氣中盡顯強大的信心和意志:“我大宋對待內患,小則剿,大則撫,只需梁山勢大難至,而本衙內能辦得到招安之事。朝廷絕對不可能棄撫就剿;更何況,只需把握好時機,等到國家用兵之時。將這一支精兵招安之後,隨即便可化為國之利刃,朝廷又怎能抗拒?”

  燕青聽了,倏地跪倒,向高強道:“衙內,燕青已知衙內心意了!當盡綿薄之力,助衙內傳千古之名!”他原本已經視高強為主,只是當他是個有些特別的紈絝子弟而已。這時卻全是被高強心中對大宋國運地關懷而感動了。

  哪知高強卻搖了搖頭,一手將燕青拉了起來道:“小乙,你我兄弟肝膽相照,這些話本是不用說的。只是我現在想到一件事。怕是將來你要看不慣的,莫謂言之不預。”

  燕青一愣。只聽高強慢慢背過身去,語聲低沉下去:“梁山之興,畢竟是背了個賊名,其間與各地官軍和百姓之衝突,必定無法避免,殺傷人命,大宋子民自相殘殺之事,往後不會少了。這一節,你可能忍見?”

  “衙內,你……”燕青喉頭像是哽住了,要吐出一個字也顯得艱難無比:梁山練兵,為的是日後保家衛國,可這一支兵成形的過程中,卻勢必要承受國人的誤解,更可能伴隨著無數地無辜鮮血。天平的兩端,孰輕孰重?

  一條尋常百姓的性命,和國家將要可能遭受的厄運,百萬生靈塗炭的血色陰影,又孰輕孰重?

  生命的價值,原本就是無法量化計算的,而擁有仁心的燕青,又如何能在這中間斷定取捨?

  高強轉過頭來,一瞬之間,燕青眼前仿佛出現了幻覺,這個去年才剛剛加冠的年輕人,忽然間好似長大了,成熟了許多。他一字一頓地道:“小乙,咱們既然認準了這條路,那就不管再大的阻礙,再多地苦難,都要堅持走下去。我現在只央你一件事,你可能應我?”

  燕青的雙眼忽地有些模糊,他張開嘴巴,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衙內,請講。”

  “你要在我的身邊,看著我走這條路,我的眼光短,只能看著自己腳下的這一段,萬一你發覺我走偏了,或者這條路根本是走錯了,請你拉住我。”高強緊緊握住燕青的手,五指用力,手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沒有什麼話說,燕青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反手也握住了高強的手。

  那一刻,燕青並不知道,高強自己也不知道,他們所選擇的這條道路,所要面對的究竟是什麼。——就算他們知道了,是否會作出不一樣地抉擇呢……

  那天之後,高強便足不出戶,整天和燕青悶在房間裡不知做些什麼,有好奇的下人偷偷描過幾眼,卻發覺小衙內一反常態,拿著筆在紙上又寫又畫,寫滿了字的紙張到處都是,到後來連地上都鋪滿了。而衙內的書房,從那一天起就成了禁地,就連高強地飯食都是下人端到門口去,一步也不能進去。

  開頭大家還以為高強為了應付今秋的大比,正在用功讀書,有小廝飛報高俅時,這踢球地太尉還頗為安慰了一把,叫人傳話給高強:科考之事自有為父和蔡公相主持,你讀書是好事,莫要把身體弄壞了。

  後來便覺出不對來,怎麼讀書還悶在房裡不出來,這不是小衙內的性子吶?更有問題的是,和一個京城瓦舍勾欄中的第一風流浪子燕小乙一起關在房子裡,連晚上都不出來,倆人同吃同睡,這個,這個……問題不小啊,衙內可還沒生下一子半女,要是走上了這條不歸之路,高家的後代子嗣堪憂啊!

  接到這樣的線報,高俅也坐不住了,心說這還了得?本來看這小子妻妾俱全,還養著美女若干,碗裡的鍋里的一個不落,自己還甚為安慰,只等著含飴弄孫,誰想禍起蕭牆,出了這麼一檔子事!那燕青果然是英俊無匹,風流瀟灑的人物,可畢竟是個男人,我素常教育你要走正道,不能走後門,你怎麼就不聽呢……難道真應了黃巢的菊花詩,我花開時百花殺,萬千美人都不及這一道的滋味麼……

  高俅這裡越想越可怕,越想越坐不住,急匆匆地跑到後堂兒子的書房去看時,卻見高強好端端地端坐在書房中,手中捧著一卷論語在讀,不時還拍案叫好:“趙普曰,半部論語治天下,信也哉!”而那燕青老老實實地在一旁理書,充當個書童的角色,看不出半點異狀來。

  重要的是,倆人的衣服都穿得很整齊,很嚴實,連褶皺都沒有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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