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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了?敢情你連日趕到這裡,就是為了告訴本衙內張青跑了?”高強難得如此失控,來到這時代之後順風順水的他,也就是在這個不起眼的小小菜園子手上吃了一個虧,不但自己差點丟了性命,更有個隨從為自己而死,那棺木還在自己隊伍里停放著,準備要找個時間,自己親自送去河北凌州的曾頭市,也得當面向人家家屬交代。

  滿擬回到大名府的時候,一舉將張青以及牽連出的盧俊義一網打盡,出了心中這口氣,哪知這人竟然跑了!

  高強氣呼呼地在屋子裡轉來轉去,這處乃是柴進的莊上,高強受了柴進的邀約,又想和扈成密談,便沒有隨同童貫的使節大隊去附近的館驛歇腳,而是來到這裡,卻不料得了個最不想聽到的消息。

  扈成見高強氣的厲害,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不敢出聲,一旁的史文恭和李應都是新人,雖然對高強頗為歸心。卻還有些畏他威嚴,根本說不上話。

  韓世忠嘆了口氣,高強身邊得力人手還是少了一些。倘若石秀、燕青或者許貫忠三個有一人在此,也不會任由高強這麼怒髮衝冠,而不能冷靜的思考以後地作為。

  事急馬行田,韓世忠也只好勸道:“衙內休要氣壞了身子,想那張青在中原雖說不是什麼奢遮人物,盧俊義在河北的耳目可是著實靈通的,只怕衙內剛一進關,那邊就得到了消息了。此等鼠輩知道奸計不能得逞,還不趕緊逃走麼?石三郎心憂衙內的安危,丟下大名府那裡的事務,親自趕來瓦橋關,說起來於此不無職責。可也犯不上著惱。”

  高強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韓世忠說的這些。他只需略一轉念也就明白了,只是在遼國時親身追殺數百里,直深入生女真境內。費了偌大功夫,才只報了一半的仇,委實心有不甘。

  他定了定神。見扈成還跪在那裡,便上去將他扶起。溫言安慰了幾句,扈成忐忑不安,面上好歹是沒事了。

  高強想了一會,交代扈成:“你速速回去大名府,傳我的話給石三郎:既是那張青跑了,咱們抓不著他,就不能查知他和盧俊義的關係,一時間還不好動他。眼下若要拿了盧俊義,一來證據不夠充分,小乙面子上須不好看,二來打草驚蛇,張青或許就此隱姓埋名,一輩子也抓不著他,本衙內實不甘心。你叫石三郎安排得力人手,給我長年累月釘死盧俊義的一舉一動,我就不信抓不住他的狐狸尾巴!”說到後來,高衙內恨不得要把那盞油燈拿到自己的臉旁,好顯得更加猙獰一些了。

  扈成沒口子的答應,卻還站著不動,高強有些奇怪:“還有什麼事?”

  “啟稟衙內,小人在山東道上,還得了一個人的消息,不經意間在石三爺面前說起,石三爺說衙內或許對這個人也感興趣,因此叫小人告知衙內。”

  “什麼人?”扈成現在在高強的眼中已經有點向多啦愛夢的方向發展了,兜子裡的消息一會冒出一個,你還不能著急,只能耐著性子聽他講話。

  “山東青州府有個富戶,家中藏了一本什麼帖子,乃是拓地什麼碑文,近日因家中做生意要本錢,拿出來叫賣,被兩個買主同時看中了,因此爭鬧,結果其中一個買主的夫人出來填了一首詞,將另一個買主給慚愧的不敢再爭。這件事在青州府很是傳揚了一陣子,那夫人的詞真箇好的沒話說……”

  高強心中某個極為隱蔽的角落,在這一刻“碰”地一聲,像是忽然被攪動了一般,埋藏在心底很久的某種情緒,忽然全都翻了上來,五味雜陳,都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或許其中最多地,還是一股莫明的酸味吧……

  扈成從懷中取出一張紙來,遞到高強面前道:“衙內請看,這就是那位夫人所填之詞,原作現在在那家富戶手中,小人只抄錄了這詞在此。”

  高強默然接了過來,展開一看,那玉版紙上疏疏落落幾行字,雖然是男子筆跡,讀起來卻是口角噙香,無限情思沁人心底:“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櫥,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人比黃花瘦……”這一首詞,高強在現代早已背的滾瓜爛熟,但此刻讀起來,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倘使這一首詞是那位伊人寫給自己以表情思的,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當時拋下一切,去慰藉那被相思折磨的玉壺冰心。

  扈成察言觀色,一面絮絮道:“當時那兩家爭這張帖子,一家買主自誇豪富,出了天價,那夫人男主人不在家,說是去泰山遊玩了,因而不及湊出偌大數目來,那位夫人便用言語抵住了對方,說是此等風雅之物不當沾了銅臭,得看主人是否有這文采配得上才行。而後兩家鬥文才,那夫人這詞一出,滿場皆驚,就連對手都說不出半句話來,心悅誠服的將這帖子讓了給那夫人。這位夫人當真大度,便將自己親手錄的這首詞請人裱糊了,送到對手手上,那對手得了大喜若狂,稱道足可抵得那張碑文帖子有餘了。”

  “呸,這個自然了,易安居士的手筆,又怎麼能估量其價值?”高強陡然振作精神,命扈成:“你去山東境內,不論花多少銀錢,將那首詞的原版手書給本衙內弄來,這件事辦好了,我一力抬舉你作個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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