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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景柱這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口答道:“那張青的妻子,喚作孫二娘,諢號喚作母夜叉,常年在孟州十字坡開家黑店,賣的是人肉包子,麻藥下不知害了多少過往客商,江湖好漢,前年被大人出手滅了她的黑店,端的大快人心!大人猶如青天……”跟著就開始不知所云了。

  高強不去聽他聒噪。長長出了一口氣:“原來如此!”兩年前在孟州十字坡,他陪同被充軍的楊志北上大名府,在那裡識破了孫二娘的黑店,救出了許貫忠,這一段經歷此刻浮現眼前,令他心中想起了一句顛撲不破的名言: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他忽地站起,向段景柱道:“你來,與我去將那張青的屍身指認出來,此人害了我的隨從。便是那日穿了我的衣服,將你等引開之人,待我去梟了他首級,祭奠我同伴在天之靈。”

  聽到這吩咐,段景柱卻仍舊趴在地上不動,只把頭抬起,哭喪著臉道:“大人,那張青自從幾天前射傷了大人,不是。是射傷了大人的隨從。當天晚上就不知跑到哪裡去了。那趙鍾康早上起來發覺之後,才知道是受了張青的蠱惑,被他當了槍使,一怒之下險些要了小人的性命,小人拿出身上的財物保命,兀自挨了三十皮鞭……”

  “你待怎講?”高強一驚,停下了腳步:“你說那張青,竟然早已逃了?!”

  “正,正是。眼下這世上。只怕再也沒人能找到此人……”段景柱剛說了半句,就看到高強的眼光變得非常危 3ǔωω.cōm險,看自己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一般,當即改口:“只除小人在外。”

  高強哼了哼:“你有什麼本事,能找到這張青?”

  “大人,那張青原本雖然與這隊馬賊有所勾結,卻不是隨大隊行動的,他素常都在中原,是為這趙家馬賊銷贓之人,因此與河北道上許多私商都有勾結。小人原本是在塞外販馬。也是前年才與他結識,當日見到他時。卻是在河北大名府一家財主府上。”

  事情到了現在,好像變得越來越有趣了。高強按捺住性子,追問道:“那家財主叫做什麼?”

  “大人,說起此人大大有名,不但家財豪富,為人也是豪爽義氣,仗義疏財,花錢猶如流水一般,更使得一手好槍棒,號稱河北一地無敵手,江湖人稱玉麒麟,盧俊義盧員外便是!”好似獻寶一樣,段景柱將這個財主報了出來,卻不料更是高強的熟人。

  原本聽到大名府的財主,高強心中隱隱已有了預感,此刻一旦證實,也不覺得意外,不過這樣戲劇性的發展,著實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他忽然想起,自己身邊可還有個盧俊義的死對頭在,眼光剛剛轉過去,那史文恭已經躬身道:“衙內,小人雖然日常都有人監視這盧俊義府上,可如這等外地來人在他府上進出,最是平常不過,因此不曾醒得這張青之事,衙內海涵則個。”

  “罷了,與你無干。”高強擺了擺手,腦子已經動到了盧俊義身上,這傢伙說起來與自己仇恨也不算小了,燒了翠雲樓,死了娘子,丟了燕青,還每年要付出十萬貫給自己,在盧俊義這樣一生順風順水的人來說,真箇是可忍孰不可忍!倘若張青真的與盧俊義有勾結,要害自己的性命,再加上之前的應奉綱失陷事件,這個人已經不能再任由他在暗中活動了。

  “你且說來,那張青與盧俊義什麼關係,為何勾結到一起?”

  “大人,大人,那張青素常對小人並不怎麼放在眼裡,只因身處塞外,有許多藉助小人之處,這才給點臉色,許多機密事宜都不知會小人。當日小人販馬到大名府,那盧俊義收了馬匹,恰好張青那廝正在盧俊義府上,聽得小人素常在塞外販馬,便自行來與小人結識——實不知他二人的干係。”

  又問了幾句,高強見已經問不出什麼東西,便只索罷了。張青既然在逃,這段景柱一時還有些用處,便叫史文恭看管。那段景柱千恩萬謝,說什麼活命之恩終身不忘,史文恭惱將起來,威脅要把他交給渤海人看管,段景柱想起自己曾經攻打渤海人的營地,手上還沾了點血,若是落到渤海人的手中,只怕沒什麼好果子吃,嚇了一跳,當即閉嘴。

  過不一會,粘罕來請高強,卻是戰場打掃完畢,阿骨打請高強去說話。

  二人並肩而行。此時墟市中仿佛完全沒受到方才的戰鬥與流血的影響,各種語言的吆喝和買賣聲此起彼伏,高強十句中聽不懂一句,卻也充分體會到此地的熱鬧,比之中原各處那是遠遠不如了,不過女真人能夠在剛剛進行了一場血腥戰鬥之後,仍舊保持這墟市的正常交易,也算有些門道。

  不一會到了阿骨打的帳篷,一圈女真人依舊圍坐,與昨日似乎並無區別。只是當中放了一個革囊,經過阿骨打提示,高強才知道,這便是匪首趙鍾康的首級,依照遼國東北路招討司的賞格,這個首級值得一千貫文。

  “是女真戰士的勇猛打敗了這殺千刀的馬賊,功勞自然也該歸女真戰士所有,如果女真戰士願意帶著這個首級,和我一同去覲見遼國皇帝的話。應當可以獲得更多的賞賜。”花花轎子人抬人。高強深明此中道理,這個順水人情作的毫不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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