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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要是換了尋常人,聽說是個衙內經過,明明是官宦人家,多半也就息事寧人,不料這人忒以狂妄,被這一支響箭射的險些驚了馬,立刻沖沖大怒,大罵回來:“哪來的蟊賊,竟敢擋你家西門大官人的路,當真活的不耐煩了!”

  這等口角原本是不到高強來理的,他也只當是耳旁風,聽到就算。不料來人爆出這個名號來,正觸到了高強心頭,忙圈轉馬來,高聲問道:“是哪路西門大官人?與清河縣東街上開生藥鋪地西門慶如何稱呼?”

  那人哈哈一笑:“憑你也知道某家來歷,還不快快讓路,某家有急事趕路,不來與你羅唣就是。”

  這話透著一股子狂氣,高強卻一聽不怒反喜: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本衙內正要尋你晦氣,你倒送上門來了!曾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想不到晚睡的也有這些好處啊!

  他這邊哈哈大笑:“來得正好!”那邊韓世忠不等高強吩咐,將大手一揮:“兒郎們,將這狂徒拿下了!”

  韓世忠手下人數不多,卻多半是西北戰場調來,參加過幾次宋夏大戰,手頭沾過血的剽悍軍士,被高俅以權謀私調了來給寶貝兒子做貼身護衛,再經韓世忠這等猛將統帥調教,當真一個個都是如狼似虎。他們之前沒奉軍令,還只是圍在高強身邊保護,對於西門慶這般強橫爭道多有不滿,向來只有他們騎到別人頭上,幾時受過這等閒氣?早便摩拳擦掌,這時一聲“得令”,幾個兵丁抄起棍棒撓鉤套索等物就圍了上去。

  那西門慶見勢頭不對,對方人多,行動又是迅速,知道自己闖了禍。他原不是這麼莽撞的人,看到大隊經過,沒準也就讓路了。只是今日形勢特殊,原本就是分秒必爭的時候,耽擱不起這一會,哪知就遇到了厲害的角色。

  現在見情勢不對,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撥馬就要跑,又哪裡這麼輕巧?剛圈過半個馬身來,猛然就覺得身上一緊,一條繩索已經捆住了半邊身子,腦後炸雷般響起聲吼:“給我下來!”

  西門慶這時可一點也不狂了,乖乖聽話,撒手把懷裡地女子一扔,一骨碌摔到地上。剛要站起,幾把撓鉤早到,這些兵丁下手甚是毒辣,盡往腳踝肩胛等處勾去,幾把撓鉤搭到身上,立時便弄得你有勁使不出,兵丁們哼唷連聲,早把西門慶拖翻在地,就勢用繩索捆了個結實。

  許貫忠含笑看戲,忽然見那西門慶下馬時,似乎將一件偌大物事丟在馬鞍上,忙拍馬上前,揚手將那馬的韁繩簽著,否則這馬失了駕馭,若受驚跑了,也是麻煩。

  高強一切看在眼中,見兩個兵丁押著西門慶來到面前,叫一聲掌燈!立時在這官道上亮起燈火來,四下里照的明晃晃,看得通徹。

  高強甩蹬下馬,來到近前,仔細打量這位西門大官人,但見他三十出頭年紀,頭巾已經掉了,髮髻有些散亂,身上穿的倒甚是考究,身量高大氣宇軒昂——應該說原先還是比較軒昂的,不過急於趕路再加上吃了這個虧以後,氣宇的軒昂度就大打折扣了,略略顯出華麗衣衫下隱藏的猥瑣來。

  再往臉上看,高強不禁暗罵一聲:“倒生的好皮囊!”這西門慶面白唇薄,二目雖說不見得有神,卻有些彎彎地略帶笑意,俗名稱作桃花眼,眼見得一副花叢老手的模樣,跟現代韓國某個著名師奶殺手頗有幾分相似,怪道能演繹出金瓶梅這樣的好戲來。

  此刻西門慶被擒,卻也不怎麼慌亂,眼珠骨碌轉著四下里踅摸,分明是想要摸清楚情形再作打算,索性一言不發,等著高強來問,這與他方才爭道的狂氣又大不相同了。

  高強暗暗點頭,這才是能做事的人,就算本衙內也不能什麼事都以為老子天下第一,處處強勢欺人,真正能這麼狂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狂人,一種是死人。他正要開口,旁邊許貫忠忽然拉了他一把,附耳說道:“衙內,這廝有些古怪,他適才趕路時身邊帶著一個女子,我適才檢視了一下,好似中了蒙汗藥,人事不知。”

  “嗯?”高強納悶,這西門慶雖說好在花叢中打滾,看書上的描述好歹是個風流中人,不見得會改行去做採花賊吧?不過話說回來,就算真的採花賊,也沒有幾個膽子大到公然帶著被麻翻的女子在官道上橫衝直撞的,可見這廝多半是臨時客串。

  “將那女子弄醒,先問那女的。”

  許貫忠答應了,從行囊里取出水袋,混了些解藥進去,而後用筷子撬開那女子的牙關,灌了些下去,又含一口冷水,“噗”的一聲噴在那女子臉上。那女子應聲便醒,“嚶嚀”一聲呻吟,緩緩睜開雙眼:“這,這是哪裡?”

  第二十三章 金蓮

  聲音乍一入耳,高強心裡立時就有些癢蘇蘇的,仿佛這聲音中的柔美直可以熨到人的心窩裡頭,溝溝坎坎俱都燙平,渾身四萬八千個毛孔無不舒坦……去去,又不是吃了人參果,哪裡有這般神奇的?不過這女子聲音柔美異常,聽上去就讓人想起一個詞:女人中的女人!

  這女子出口如此不凡,又和西門慶扯上關係,高強心中不由得就想起一個人來,沒來由的這心就開始蹦蹦跳:“沒,沒這麼巧吧?我這一路心頭火熱的趕來,就為了一睹這位奇女子的風采,難道天可憐見,還沒進清河縣城就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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