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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許貫忠這麼想,卻也冤枉了高強。他當日雖然下了毒手,很大程度上並非出自本心。按照他來自現代的觀點,還沒有犯罪的人就不是罪犯,即便是他有了明確的犯罪意圖也是一樣的,因此方臘等人根本罪不至死。當日被情勢所迫所下的決定,至今仍舊令他耿耿於懷。以至於不敢面對原本親密有加的方金芝,而於此役失去了一條胳膊的方天定,更是他心頭的一塊石頭。如今二人相見,看到方天定一條空蕩蕩的袖管,高強心中更是慚愧,歉疚關切之情乃是發自肺腑,並不是什麼高超地演技。

  見兩人兄弟情深,一旁的方百花也不禁酸楚,忙抑制了心情。上前將兩人分開,說了些勸解的話,擾攘一番,這才分賓主落座。

  高強問過方天定的起居,話題就有些接不下去,本來他與方金芝已經有了盟約,不過現在金芝重孝在身,他心中又有些心結難解,說到關於金芝的事情時不自覺地就有些躊躇。好在方百花曆練世情。又是女子之身心思細膩,見到高強欲言又止的模樣,哪裡不懂得他的言下之意?忙即笑著取出些土產,乃是些醃漬好的竹筍野味,說道是金芝親手採摘炮製,只因守孝不能遠離,故此求姑姑帶來送於衙內品嘗雲。

  高強雙手接過,不禁心弦顫動,所謂禮輕情意重,金芝顯然對自己用情已深。卻不知怎生報答?唉,也罷,只得待其喪期滿後迎娶過門,好生待她就是,那個流血之夜,大家就當浮雲了罷。

  說了幾句遜謝的話,方百花忽然注意到了屋中一角坐著的右京來,不由得就是一怔。她在朱勔的都監府里多時,自然也見過這位身份神秘,模樣秀麗的女子,後來知道正是這女子帶領高強等人裡應外合破了都監府,不免留心。這時再見到,正不知高強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當即笑問:“高衙內,這位姑娘,莫非就是……”

  高強忙將雙方引見,右京淡淡地見禮,並不多話,方百花也聽說過她一些事情,因此不以為意,見禮已畢,便向高強道:“衙內,前日依了衙內的計較,奴家從我教有能教眾中選拔了百餘名機靈忠謹之人,教他們首途杭州來尋衙內,想要討個差事,如今可大都到了麼?”

  這事煩瑣的很,高強自然按照老規矩丟給許貫忠去處理,當下便由許貫忠回答,來到教眾若干名,如今都安置在何處,一一分明,並無錯漏。

  方百花聽許貫忠說得明白,安排的妥當,心下也自歡喜,便又問道:“然則甚好,不知衙內要幾時安排這些教眾做事?”

  這倒難住了許貫忠,也不是他不懂得回答,實在還沒和高強在如何向摩尼教交代這個問題上溝通過,現在究竟如何回應,有些躊躇,眼光自然就投向了高強,等他示下。

  高強咳嗽一聲,將方家姑侄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便道:“此事如今有些曲折,兩位可否細細聽我道來?”

  方百花一愣,正要追問,方天定遭逢大難之後,心性卻沉穩了許多,拉了姑姑一把,向高強點頭道:“衙內有什麼言語,但說無妨。”

  高強便將錢莊不能得到朝廷的支持,一時還無法開辦,前後事宜簡略說了,話語中自然將客觀條件強調了幾分,說到委屈處還唏噓幾聲,顯得大志難酬,惆悵的很。

  他這麼一做作,方家姑侄也不好責怪於他,更有許貫忠適時地插進話來,接上高強關於道路如何曲折的重要講話,把自己兩人商量好地生財之道敘述一下,又展現了一副美好地前景藍圖。

  方天定聽罷。微微點了點頭,向高強道:“高兄,如此苦心為我摩尼教和東南百姓謀劃造福,實屬難能。小弟佩服之極。”

  這也不是虛話,高強若不是想要安定東南負擔沉重的百姓,哪裡會來搞這些事情?樂得安心作個混吃等死的紈絝衙內才好,因此聽了方天定的誇讚,心中油然有些悲壯地自詡之情,嘴上還沒忘了謙遜幾句。

  卻聽方天定又道:“既然衙內有了通商日本國的計劃,想必右京姑娘人力於其中,但不知衙內是否諸事停當?只因此事關係我摩尼教東南百萬教眾的福祉,倘若有我摩尼教能效力之處。雖萬死莫辭,還望衙內不吝教我。”

  高強聽了這話,本來是條件反射的要敷衍一下,忽地腦子裡靈光一閃,想到一件大事:“這些人自己送上門來。卻不正好!”

  他也不掩飾,傾過身子凝視著方天定的雙眼,沉聲道:“方兄此言,果然出自肺腑麼?”

  方天定愣了一下,便有些不悅:“高兄說地哪裡話來?小弟自與高兄相逢東京汴梁,又同患難於杭州,甚至不惜與家父作對,我這一片為我教眾的拳拳之心,難道高兄還有什麼信不過的?真正無謂!”

  高強見他作色。趕緊緻歉,跟著又道:“並非我有意不信方兄,實則這件事情太過艱難,若不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發下偌大願心,決計不能全功。此事殊非常人所能,故而小弟有些躊躇,言語本有試探之意,還請勿怪。”

  方天定聽了這話。不怒反喜,要知收益與風險並存的道理,並不需要在學校里學過經濟學才能懂得,他雖然出身草莽,卻也是知道的。以高強今日的地位權勢能為,要他說得如此鄭重其詞,必定非同小可,相對說來,一旦能夠成功,為本教帶來的收益也是大得異乎尋常。以摩尼教如今受創深重的局面,可以說沒有多少退路,正可搏上這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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