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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貫忠冷眼旁觀,心裡跟明鏡也似,當事人之間微妙的心理變化看的一清二楚,不由暗自冷笑。原來這卻是他與高強早就安排下的計策,知道方天定來的急,又是年輕氣盛,一激便跳,於是大門、中門、二門連設三道卡,教這位少教主未曾見到高強這正主的面就心浮氣躁,少時便更易入彀。

  三門既過,書房便在眼前,還隔了八丈遠,許貫忠便叫:“方少教主到!”

  兩扇門開處,東南應奉局新任提舉、汴梁高強閃身出迎,一開口倒把方天定嚇了一跳,嗓音沙啞的簡直不像話:“方兄,咳咳,小弟苦候久矣!”只說了這麼一句,忙不迭從懷中掏出一方錦帕,捂著嘴巴就是一陣咳嗽,那勁頭生似肺里有什麼宿世仇敵在作怪,不咳出來誓不罷休一般。

  方天定本來已是一肚子的急火,見了高強的面忍不住就要開口問話,卻被他這一陣咳嗽都堵了回去,愣在那裡一時不知說什麼好。許貫忠暗贊衙內演技好,忙疾走幾步扶住高強道:“衙內怎生了?怎地不在房中坐,須知春寒料峭最傷人!”

  高強一手扶著許貫忠的肩膀,搖了搖頭道:“不妨事!方兄是我至交好友,這次遠來不易,本衙內不能出迎已是怠慢了,又怎可安坐房中?”另一手將錦帕收起,卻露了一角在外一晃,潔白的錦帕上一縷紅絲格外顯眼。

  方天定見狀吃驚,他適才聽石寶說高強染病,卻不知輕重,現在一見竟是病的不輕,趕緊上前扶住高強另一邊道:“不知高兄身上有病,小弟來的實在魯莽了,還望恕罪!”

  高強把那染過的錦帕收好,又咳嗽兩聲,直起身來強笑道:“方兄何出此言?你我汴梁一見如故,結為平生至交,聖人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這小小病痛又算得什麼?”

  方天定登時感動,他不像高強練就的油嘴滑舌,這一激動就說不出話來,只連聲道:“高兄,這怎生使得,怎生使得……”

  高強暗笑,扶著兩邊的許貫忠和方天定迴轉房中,分賓主落座,還不忘咳嗽兩聲,復又把那錦帕掏出來擦了擦嘴角,這才道:“方兄,此番請你遠道而來,為的是當日在汴梁受兄所託之事……”卻欲言又止。

  方天定一聽他說到正題了,趕緊追問:“當日之事便如何?”

  第六章 心戰(下)

  強見他追問,長嘆一聲,似有無限憂憤在心頭:“方友!當日你在汴梁將這幫源銀礦的開採一事託付於我,小弟心知此事干係重大不敢怠慢,夙興夜寐旦夕謀劃。方兄可知,朝廷自當今在位以來,明令天下坑冶金銀都輸內府收藏,私冶金銀者除非是世家大族、經年老礦方可,小弟要為方兄辦這件大事,擔著血海般干係!”

  方天定連連點頭,這些他倒也都知道,嘆息道:“高兄這般的古道熱腸,真是義氣干雲!然則此事便如何?”

  高強再咳嗽兩聲:“好容易宰輔易相,蔡相公恰好又賞識小弟,兩家結秦晉之好,小弟便趁機討了這東南應奉局提舉的差使,思想著若能親身在這東南掌權,則說起話來亦多些分量,再有姻親蔡相公在朝中主持,則要興這幫源銀政大有希望。”

  方天定聽他說的頭頭是道,興奮的臉上放光,催問道:“高兄好計謀!如此行事果然不差,然則便如何?”

  高強把方天定臉上望望,大大地嘆息一聲道:“小弟乘興而來,本想與方兄攜手為兩浙百姓作一番事業,也不枉了大好男兒之軀,誰知……唉!—”又是一聲長嘆。

  方天定見他沒說一會卻已兩嘆,心中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硬著頭皮問道:“高兄有何難處不妨直言,小弟若有甚可效勞處,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高強慨然道:“既是方兄這般說,小弟也不諱言了!小弟到這蘇州之後,草草辦完應奉局的公事後便著意於此,誰知令妹奉了令尊大人的話到來,竟說甚麽令姑母已到杭州去找那朱都監,也要商議這幫源銀礦之事!小弟聽了這話,心裡一時空落落地沒著沒落,因此上才促令石兄等速請方兄來此了。”

  方天定聽的老臉一紅,方臘去與那朱勔接洽一事他本來就不贊成,以為既然已經與高強有約,就算要改弦更張,也當先知會高強一聲才是,只是方臘一意孤行,又怎聽的進去?父子倆越說越僵,方臘一怒之下竟把自家兒子給看了起來,若不是這位高衙內力促,只怕自己現在還關在幫源後洞中呢。

  想到這裡他也打個唉聲:“此事說來慚愧,也是家父一時心急才出此下策,無奈子不言父過,高兄便看小弟薄面上,包涵則個!”說罷站起來躬身一揖。

  高強暗笑,心說先前那磁套的可夠意思,這事方天定居然也要承自己的情了,看來成算又多幾分了。趕緊擺手請方天定起來,說道:“方兄說的那裡話來!此事乃是為了兩浙百姓,高某一點小小薄面算得了甚!若那朱勔當真能為兩浙百姓著想辦成此事,那是大功德一件,小弟不但不能氣惱,相反要為百姓福祇乾杯遙祝了!”

  這話說的算是漂亮之極,方天定感動是不必說了,一旁石寶忽道:“高應奉能有如此胸襟氣度,真是兩浙百姓的福氣!然則既然如此,又何必一定要我家少教主來此跋涉一場?”這話問的犀利,你高強倘若真這大度,就該樂見其成,怎地又要苦苦請方天定來此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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