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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話音剛落,旁邊就出來一位,高高瘦瘦,留兩撇小鬍子,兩隻眼睛頗有色光,卻也是一個孔目,乃是姓毛:“非也非也!稟知府相公,據小人看來,這兩個雖說是出家人,然而那和尚下身頗有腥臊之味,且又不著片縷,頗似是做了什麼有傷風化之事。況且,倘若是謀財害命,賊人連內衣鞋襪都不放過,那一把尖刀亦值得五七十文錢,為何卻丟下了?”

  梁中書聽這毛孔目說得有理,剛點點頭,那木孔目把小鬍子一吹道:“毛老弟,這卻有一件不妥之處,若說那和尚有傷風化,那頭陀卻也是精赤條條,下身又不聞有甚腥臊之味?老弟所言,欠通啊欠通。”這毛孔目與木孔目便你一言我一語,在梁中書面前討論起案情來。

  高強聽得頭暈,獨個兒走到現場旁邊觀看一會,卻摸不著頭腦,忽聽老遠那群小廝唱詞,隨風飄過來幾句,有什麼“淫戒破時招殺報,因緣不爽分毫”,又有什麼“大和尚今朝圓寂了,小和尚昨夜狂騷”,只覺得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高強暗中尋思,自己到這古代未久,市井中也不大廝混,這樣的小詞並未聽過幾支,難道還是以前聽過?腦筋就往水滸等書上去想,忽地省起一事來,忙叫過地保來問道:“這大名府外可有一座報恩寺麼?”

  那地保見他衣著華美,又與梁中書一路,當下不敢怠慢,恭敬道:“稟衙內,那報恩寺乃是本地第一座叢林,就在西門五里外,日常香火極盛。”

  高強一聽果真有報恩寺,心中已知了五分,又問地保:“敢問附近可有住著什么姓楊的人家?”

  “衙內卻不是神人,怎地一猜即中!”那地保堆著笑臉:“這牆後便是本府押牢節級的下處,那節級便姓楊,叫做楊雄的便是,因他一身的好武藝,又且面色焦黃,人送個綽號叫做‘病關索’。”

  病關索楊雄!高強聽了這個名字,這一件兩屍命案早已瞭然於胸,便是水滸中的“石秀智殺裴如海”了,石秀被那楊雄的老婆潘巧雲誣陷說調戲她而被逼走,心中不忿,夜來守在楊雄家後門外,連殺了淫僧裴如海和幫忙把風的頭陀道人,剝下衣裳是為了給楊雄去看,以作洗清自己的憑證。

  這件事石秀手段狠辣,心思縝密,兩個大活人就這麼被他無聲無息地了帳,衙門的官差竟是半點頭緒也找不到,只能糊塗辦個相互斗殺而死結案。這件事雖說是石秀下手太狠,不過他從一個流落江湖、賣柴為生的漢子,到救了楊雄、開了一間肉鋪,已經脫離了社會底層,堂堂進入中產階級的行列,卻因為這一件姦情而身遭不白之冤,失去了年來辛苦奮鬥的一切,也怪不得他心頭殺氣升騰了。

  只是據施大爺的筆墨,這件事卻是發生在河北薊州,與大名府差了一千多里地,地點有所不符。不過現如今那薊州乃是遼國治下,燕雲十六州之一,想必是施大爺YY時不夠嚴謹,考據不細緻,擺了這麼大一個烏龍,嘿嘿。

  回頭再看那毛孔目和木孔目猶在爭執不下,梁中書耐著性子聽著,頭已經大了一圈,高強忽然好笑,心中想起一句話來:真相只有一個,而唯一看穿這真相的,就只有一個外表看似常人,內心卻是來自九百年後的青年!

  正自有些得意,燕青不知何時已來到身前,淡淡道:“衙內面有得色,想必是於這一件兇案已有所得了?”

  高強一怔,看到燕青當面,不由想起這位小乙哥是剛因為一件姦情而到了自己手下,眼前卻又是一樁姦情了,卻不知這大宋青天之下,姦情怎地如此之多哉?

  忽地省起一事,忙問燕青:“小乙哥,敢問這大名府左近可有座翠屏山麼?”

  燕青微微一楞,答道:“是有翠屏山一座,就在本府東門外二十里處,向來人跡不至,乃是荒山一座。——衙內卻怎地知道?”

  高強心中發急,眼看又是一樁命案就在眼前,那石秀殺了淫僧,次日便通同楊雄,賺了潘巧雲和迎兒上翠屏山,問明姦情始末,楊雄親自下手,將潘巧雲和迎兒盡數殺死,髮妻的心肝五臟七件事都被掏出來。雖說那潘巧雲不守婦道紅杏出牆,勾引的還是個出家人,情節之惡劣與盧員外的賈氏娘子不可同日而語,但再怎麼說,婦人通姦罪不致死,兩條好漢為了泄一時之氣,平白將大好前途拋棄了去落草,豈不是可惜?

  尤其是“拼命三郎”石秀,可謂是智勇兼備,明斷果決的人才,大名府單身劫法場一役,盡顯其過人的膽識和勇氣,若不是出身貧寒不得讀書,此人當可與燕青爭一日之短長,如能收入帳下驅使,讓他的才華在主渠道上得以發揮,他日必是大放異彩的人物。

  想到這裡,高強心意已決,恰好梁中書再也受不了那毛、木兩位孔目的爭執羅唣,叫手下只做個互相鬥殺而死的文書,結案了事,便跟著一同回留守司衙門去了。

  到了晚間,高強將楊志、陸謙、燕青和許貫忠四人叫到房中,如此這般吩咐了,幾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這位衙內怎地忽然想起要上翠屏山去。燕青和許貫忠聽聞要秘密帶了李固出城,自以為猜到了一些端倪,楊志是打定了主意給高強賣命的,陸謙也不發一言,都各自分頭準備去了。

  (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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