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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兵講武一番,一席盡歡而散,卻已是月上中天,快二更時分了。梁中書領著高強一行到留守府中安置,單獨辟一座小院來與他們居住,又撥些丫鬟使女來服侍。

  待洗過了臉,換過了日間的衣服,就有個丫鬟來請高強,說道梁中書正在書房相候。

  高強跟著那丫鬟來到書房,見梁中書正在案邊讀書,忙上前施禮,梁中書雙手扶起了,便叫看座,又命上茶。

  待揮退了上茶的丫鬟,兩人都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高強便問道:“梁世叔,不知喚小侄來所為何事?”

  梁中書笑了笑道:“賢侄,你可知今日我為何到牢城營視事麼?”

  高強心中早對此事奇怪,據許貫忠所說,牢城營的配軍屬於大宋軍制中的廂軍系統,基本上只是擔當地方勞役,平時連檢閱都沒有,身為大名府留守司、二品大員的梁中書不管這些是正常的,今日卻忽然親臨視事,而且只理了楊志之事便轉進後堂,這明顯是專門衝著自己而來的。只不知究竟是何緣故?

  場面上卻不能就這麼直說,高強忙笑道:“世叔坐鎮北京大名府,勤勞政事,事必躬親,實在是我朝的第一等名臣,小侄欽敬之極。”

  梁中書捻著小鬍子大笑起來:“賢侄倒是有趣,我為朝廷方鎮,倘若這等小事都要每件過目,便諸葛亮也累死了。實不相瞞,日前家岳有信自東京來,卻是稱說賢侄要親送一個朋友來北京充軍,義氣極是深重,命我看顧一二,今日貴友楊志一到,牢城營便飛報我知了。”

  高強(炫)恍(書)然(網),忙沒口子的稱謝,心下卻又多一層思忖:這蔡京連這等小事都要插手,不用問是衝著自己而來的了,如果是為了和老爸高俅結盟,在東京就談妥了,又何必老遠到這大名府來動手腳?

  梁中書笑應了,隨口問了句:“賢侄受業教師是哪位大儒啊?”

  高強差點要說是林沖和魯智深,總算聽到“大儒”二字,省起有宋一代重文輕武,象兒童的啟蒙讀物《神童詩》,開篇就說“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民間也說“做鐵莫做針,做人莫做軍”,練武乃是小道,讀書才是王道。似梁中書這般問,自然是考察他的文章經典,而不是問武藝師承了。

  高強忙恭敬道:“稟世叔,小侄自幼頑皮狡猾,唯務遊蕩,多少當代大儒都被小侄氣跑了。家嚴屢教無用,惟有延請林教頭和魯大師教小侄學武,總算也有一技可報朝廷。”

  梁中書皺了眉頭道:“賢侄啊,我朝真宗皇帝曾做勸學詩,言道男兒欲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雖說令尊大人為世虎臣,賢侄是家學淵源,不過還是勤學經典,科舉出身才是正途啊。”

  這樣的諄諄教導,高強自然是連聲答應,反正讓這位“世叔”過過嘴癮就是,倘若真的要自己去鑽故紙堆,那是敬謝不敏了。

  梁中書教訓了一番,口也有點渴了,端起茶來喝了一口,高強就在納悶,不知這北宋可是行清朝那“端茶送客”的一套,自己可要知機請辭?

  正躊躇間,梁中書放了茶杯,又開口道:“世侄,你曾向葉少蘊進言,解說家岳復相之途,不知是出自何人謀劃?”

  高強這才(炫)恍(書)然(網)大悟:鬧了半天,蔡京是教梁中書來起一下自己的底啊!這老傢伙實在是狡猾,知道以高俅的地位和在皇帝面前的得寵,再加上自己那一番話中表現出來的謀劃,倘若自己果真能入仕途,則不為強助,便是勁敵了。

  看來今日的會面著實幹系非小,可以說決定了自己今後與蔡京一黨的關係走向。不過高強對此早有定計,今後一段時間自然是要抱蔡京的大腿混的,此刻雖然打著不學無術的幌子,卻也要硬著頭皮表現一下自己的政治資本:

  “梁世叔,這番卻是小侄自思所得。據小侄想來,今上一意紹述神、哲遺法,恩相實是該大用的,此次免相不過是天不假時,欲進反退罷了。不過看趙相公入宰輔後的作為,只知盡反恩相的法度,卻不知細辨取捨之道,其為政理路不明,徒然媚上而已,正合這位趙相公‘移鄉’二字綽號,不及恩相遠矣,日久必敗。小侄便是據此而論。”

  梁中書聽了一楞,這番話說來甚是簡易,並無引經據典之處,不過說理甚明,看來這小衙內倒真有些天生的政治敏感度,不由惋惜道:“賢侄,你於宰執這等國家大事如此澄明,可見胸中實有溝壑,奈何不用心向學,求個功名進身?”卻是動了愛才之念。

  高強心中暗笑,自己只不過是記得此後趙挺之罷相的緣由罷了,胸中又哪裡來的什麼溝壑了?不過眼下自己的形象已經定位了,可得繼續演下去:“世叔教訓的是,小侄回去後定當潛心向學,苦讀經書。只是小侄曾聽人說什麼書到今生讀已遲,恐怕天生資質愚魯,有負世叔殷望。”

  梁中書嗤笑一聲道:“那是蘇東坡的言語罷?嘿嘿,倘若他果真才高絕世,又怎會落得這般淒涼收場?”停了一停,又道:

  “賢侄,我看那楊志為人忠謹,算是個人才,賢侄又與他投契,不如我這邊作個文書,將此人撥入東京殿前司使用,今後好與賢侄作個幫手,——不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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