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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到了宋家的七年之後,在他甚至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對自己的哥哥懷有怎樣違逆的情愫的時候,一場震動席捲了宋家。

  那時他到底還是小,只記得將他帶回這個家裡的爸爸媽媽是被人抬到家裡的——他見到時兩人的身體已經僵硬冰涼,像是一塊冰棱輕易地涼透身心。興許那時候他還不能明白對於宋家這樣一個背景的家庭來說,這兩個人的去世代表著他和他的哥哥該有的什麼樣的恐怖下場,但是他能夠敏銳地感知到那些曾經縈繞周身的目光里的情緒的變化,他更能看到,明明成績非常優秀,已經決定出國讀研的哥哥突然中止了學業,甚至連本科的畢業證都沒拿到就直接退學的巨變。

  外界那些風起雲湧他半點不知,即便是在整個宋家都搖搖欲墜的那些年時里,他的哥哥依舊是將他護翼懷中。

  而就連這曾經的危機,都是在幾年之後風平浪靜的時候,他的哥哥才會無意地與他提起。

  宋清年記得宋清堯用雲淡風輕的語氣一語帶過自己憑仗著二十出頭的年紀在洛城重新站穩了腳跟,中間的過程他不被允許得知;還是後來他從家裡哥哥的手下那些人那兒百般探知,那段時間的血雨腥風,他的哥哥有多少次跟死神擦肩而過。

  甚至他想,那段日子他守在空無一人的家裡,在半夜迎回一身冷涼氣息的哥哥撲入對方懷裡時,錯過了多少擦過鼻尖的血腥之氣?

  而時至今日,那人依舊是以最溫和無害的懷抱將自己納入羽翼之下,不受半點侵擾。

  只可惜,這都不是他所想要的。直到他第一次見到宋清堯的懷裡倚著那些個面容漂亮的男孩或者女孩的時候,心口的悶痛才讓他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又到底失去了什麼。

  奈何他懂了的時候,已經過了可以不顧後果地說出喜歡的年齡,已經過了倫/理不辨無所畏懼的時光。

  他怕。

  他怕他說出來之後,他和宋清堯恐怕連兄弟之情都無以維繫,他怕他連靠近這個人的親昵都被推拒,他怕他連看著這個人的背影的權力都被剝去。

  只是他越來越難壓抑——胸腔里的嫉妒像蟲子一樣啃噬著他的五臟六腑,苦悶和難過讓他徹夜難眠,那個人身上屬於旁人的香水味道讓他幾近崩潰邊緣。於是憑仗著宋清堯獨一無二的寵溺,他任性得徹底——整個洛城與宋家交集對宋家的背景有所耳聞的人,有哪個不知道英明一世的宋清堯,有個任性到了極點的弟弟?

  沒人勸宋清堯將這個再明顯不過的弱點藏起來,因為有過前車之鑑——當初宋家獨力難撐的時候,偏有奸猾的尋了個縫隙將宋清年擄了去,只是這威脅的信息還沒發出去,遠在他國的宋清堯放下了手邊處理的所有事務,總公司董事會的股東大會拋在一旁,帶了十幾個兄弟訂了時間最近的航班飛了回去。

  航班先落在了X市,繼而轉回洛城。當天晚上,挾持了宋清年的男人就被人踹開了房門,宋清堯猩紅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當著他的面一根一根踩斷了他藏在X市的家人的全身長骨——而那時候宋清年已經平安無事地被帶回宋家老宅,宋清堯讓人壓著那個犯下事的男人在一旁親眼看著,而他對於耳邊的苦苦哀嚎如若未聞,自始至終冷著面容,若是受罪的昏了便將人弄醒,一直到連那個男人十九歲的兒子都“解決”完之後,才轉身走了出去,從頭到尾,宋清堯一句話不曾說過。事後他讓人將那男人關了起來,鎖在方寸之地不得移動,屋子一角擺了一台電視,只放當日錄下男人的家人受罪和之後被“處理”的錄像,一天多之後那人瘋了,宋清堯得了消息輕輕揉了揉懷裡倚著他的肩睡著了的宋清年,笑著輕輕說了一句——

  “埋在一起。”

  那男人真瘋假瘋已經無從考據,宋清堯親自過了手,也不嫌髒,只求宋家大院裡唯一的那個人一個安心。

  後來這件事不知為何傳了出去,年紀輕輕模樣也俊秀的宋清堯,自此卻落了個“惡鬼”的外號。

  而這些事,宋清年依舊是從旁人那裡知道。宋清堯對他越好,他越是心有不甘,只奈何守著那一條界限,不敢有絲毫逾越。他想要替代那些形形色/色的男女躺在他的哥哥的身下,他想要撕開那個人溫文的外表,他想要宋清堯狠狠地進入自己——這個願望他永遠也不敢說出口。

  他嫉妒得快要發了瘋,卻只能用那些幼稚的手段博取著那人的注意力。宋清年甚至會在再一次見到他的哥哥身邊換了床伴的時候想:若是哪天他等得心如死灰了,或是恨得發了狂,不若在那人和旁人纏綿一夜的房間裡自我了斷,只在那人的面前留一封情書就好。

  他要宋清堯記著他,不是作為弟弟——他要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只所幸,還沒等到那一天,他終於踩到了宋清堯的底線。

  看著宋清堯猩紅著眼眸壓上來的時候,宋清年忍不住合上眼睛想:就算今晚他死在這張床上,他仍是心甘情願謝上天憐憫了。

  035

  親眼看著宋清堯把宋清年架上了樓,酒吧里掉了一地的下巴。唯獨江城沒事人似的,晃著手裡的玻璃杯看著裡面的酒漿掛杯。

  杜景還不懂宋清堯臨走前說的那句話什麼意思,江楠卻是心領神會,也正因為此,所以杜景只是不懂為什麼所有人都懵了,而江楠都開始滿地找下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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