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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汴京城內,天氣還有些涼,今天正值百官大起居的日子。

  章惇騎在高頭大馬上。百官見著紛紛向道路兩旁退避過去,恭迎宰相騎馬入宮,這一禮遇。只有當朝宰相方能享有,而曾布、許將和李清臣等人只得下馬。步行入宮,他們可沒有這等權力。

  百官大起居。便是天子駕臨文德殿,接受文武朝拜。

  文武百官進宮後,穿過文德門,就在文德殿外的東西閣門處分列。章惇自然是站在最前面,其後許將、李清臣、蔡卞等人依次站在章惇身後,等著文德殿的大門打開。

  章惇微微地回了回頭,斜眼瞟過了蔡卞,目光在蔡京身上停留了片刻就收了回來,這斷時間以來蔡京的舉動讓他很是捉摸不透,對於蔡京這等才子高官,章惇還是有引納之心的,否則這些天就不會和蔡京來往了,不過蔡京的曖昧態度倒是讓章惇很是不愉。

  而懷著同樣想法的還有蔡京的胞弟蔡卞,蔡京的一舉一動,他這個作胞弟的也是知道一二,何況還有些個小報紙膽肥肉厚,曝出章惇和蔡京來往的一些花邊,讓人浮想聯翩。

  曾布咳了咳,目不斜視地盯著自己的笏板,這些天的確太過焦慮,心裡卻牽念著章楶的戰況。

  咳嗽聲倒是引起章惇的注意,他明白曾布在想什麼,章楶的成敗關乎著朝廷的西府格局,曾布自然是該為自己的前途憂慮,不過從心底來說,他倒還是希望章楶能大獲全勝,畢竟耗費無數的戰役,若是失敗,於國不利,於新黨的開邊政策不利,於自己臉面更不利。雖說曾布屢屢和自己唱反調,但是目前為止,章惇還沒有想到合適坐鎮西府的人選,樞密副使本是個不錯的考慮,但是林希作為自己安插在曾布身邊,卻倒向曾布的人,斷然是不可用的。

  閣門使吟唱般的讚詞響了起來,高大的殿門毫無聲息的被推開。在編鐘玉罄的韶樂中,文武百官排著隊,小碎步的走進文德殿中。

  御史中丞邢恕還是照三獨坐的規矩,以一張小交椅坐在殿中西南面的門後。而殿中侍御史則分列在殿中後端的兩個角落中。

  章惇率先走進殿中,一眼瞥過去,刑恕的身影讓他不禁皺了一下眉。刑恕曾經依附過司馬光和呂公著,後又被王安石所欣賞,之後蔡確為宰相為了得到舉薦,很使了些陰險手段。

  所以不論是章惇,還是其他人,都不喜歡這個陰險狡詐見風使舵的傢伙。待其御史中丞之後,章惇就再沒有薦他更進一步的想法,只不過有時需要他對舊黨做些自己想做,但是又不能自己出面做的事罷了。而刑恕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很多次都在公開場合說自己的不是,對此,章惇也只有一笑了之,將其作勾欄戲子視之。

  百官大起居,是禮儀性質的朝會。並沒有多少事情需要贅言。趙煦只要如常例坐在御榻上,按部就班的完成被重複了千百遍的程序就行了,不過這些天趙煦惦念著西北的局勢,坐在龍椅上很是坐立不安。唯一讓趙煦覺得高興的便是,自從上次留對曾布,從他口中知曉王詡在西北所做的一切之後,便暗中派皇城司的人去各個報社、酒樓、客棧收集有關於西北的消息,重點便是和王詡有關的,書院、醫館、工學院、新型農田這些東西每一個消息都讓趙煦感到振奮不已。在他看來,王詡的所作所為。完完全全就是當年王安石的新法的另一種形式。為此,趙煦還專門找來了王詡所著的《經世致用》。讀後,更讓他篤定了王詡就是他要用的那個人。

  想到王詡,趙煦不禁提振了些精神,自上次苗、王之案之後,他便在心裡有了主意,若是此番涇原路出師不捷,有人提及處置王詡之事,便用一句“戴罪立功”抵擋回去,再者王詡官職並不高。怎麼也不該輪到他頭上。但如此一來,勢必會影響王詡返京的時間,這讓趙煦有些頭疼。但在趙煦心裡,還是極度希望章楶此役能夠旗開得勝的。

  正當趙煦猶自在想著邊事的時候,刑恕持笏便走了出來。他這一反常的舉動讓文武兩班眾臣皆都吃驚不已。

  偌大的殿堂中別無聲息,連樂班的韶樂都停了下來,忽然刑恕開口了,“章惇為相數載,全無功績。只思拉攏勢力,培植黨羽。黃履、安燾、蔡卞影附章惇,豈不聞京城人人傳頌,章惇口。蔡卞心。”說著說著,刑恕便興奮了起來,語氣變得抑揚頓挫。“奈何章惇擅權,蔡卞狼心。二人於陳瓘之事不咸,貌合神離。分崩離析。猶是之後,章惇不僅不斂,反而繼續企圖壯大羽翼,今日更是與翰林學士承旨蔡京往來密切。如是之後,天下便只知有章惇,安知有陛下耳?”

  刑恕一句話,猶如一塊巨石毫無徵兆地扔進了平靜的湖裡,掀起了滔天駭浪。

  趙煦一時間愣在當場,半響說不出話來,御史有彈劾之權,更可風聞言事,他還記得先皇曾經便遇上過此尷尬,不想今天卻輪到了自己。

  章惇冷眼看著邢恕,不發一言,被其點名的黃履等人亦是一聲不吭,不知刑恕這是唱的哪一出。

  朝臣的驚駭還未來得及平復,刑恕繼續又說出了口,“曾布、林希等人,執掌西府,身為宰執,只顧己利,知而不言。不僅如此,一心貪功,開邊冒進,一敗而再敗,猶自不知。”

  刑恕拿著玉笏,猶如跳樑小丑,將朝堂攪了個烏煙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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