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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仍是沒有回答。趙細燭慌了,對那房裡的人影問道:“你們是誰?”回答他的是一陣像哭泣似的風聲。趙細燭牽著韁繩,往來路摸去。他身後的馬竟然發出“咯咯咯”的古怪的走路聲。

  暗影里,一個長發披臉的人在默默地注視著趙細燭。

  趙細燭牽著馬韁從黑廊里退了出來,退到了月色如煙的一個廢棄的天井,他差點被滿地青苔滑倒,一下扶住了柱子。

  “風車!鬼手!”他對著四周壓低聲音喊。沒有兩人的聲音。“寶兒,”趙細燭問牽在身後的馬,“你看見她們去哪了?”

  寶兒沒有任何動靜。

  趙細燭感覺到什麼,緩緩回過身來,大吃一驚!牽在手裡的竟是一匹白色的紙馬!

  紙馬像真馬一般大,站在一塊帶小木輪的木板上,一雙墨畫的黑色眼睛詭譎地看著趙細燭。

  趙細燭扔下韁繩,驚得靠在了牆上。那白色紙馬被一陣穿堂而來的風吹動,竟然向著月門外的黑廊自己“走”去了,帶馬而走的木板發出“咯咯咯”的似笑非笑、似咳非咳的怪異響聲。趙細燭看著這踽踽離去的紙馬,突然覺得並沒有什麼駭怕的,便道:“紙馬,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的寶兒在哪?”

  猛地,趙細燭的臉又僵硬了,紙馬從黑暗裡又走了回來!趙細燭急忙劃著名火柴,借著火光看去,這才看清,朝他走來的不是紙馬,而是寶兒!

  “寶兒!”趙細燭叫了聲,從地上爬起,奔到圓洞門前,緊緊牽住了寶兒的韁繩,問道,“寶兒,你剛才去哪了?”

  “哪兒也沒去,”響起風車的聲音,“是你自己把它丟了。”

  風車從黑暗裡走了出來。“風車?”趙細燭驚聲,“你怎麼不見了?”

  風車道:“怎麼是我不見了?明明是你自己走丟了!”

  趙細燭道:“鬼手呢?”

  風車道:“我們找到了一條可以藏馬的夾牆,我讓她留在了那兒,快牽上寶兒,跟我走!”

  布滿蛛網的樓道里,那個看不清臉面的披髮人在靜靜地站著,透過這人的一絡絡髮絲,可見到藏在發間的一雙白得出奇的眼珠。這雙眼睛在看著來人的一舉一動。

  老宅的夾廊其實是兩堵高牆之間的一條深長的露天過道,老牆上長滿了密密的爬山虎,東西兩頭都靠著干蘆草,只要將蘆草合上,誰也不會發現這裡就是一個可以藏馬的地方。三人把寶兒、魏老闆和黃馬的韁繩栓在了牆壁的鐵環上。

  “不會被人發現吧?”趙細燭問。

  風車道:“總比咱們牽在手裡安全。”

  鬼手道:“鐵匠鋪離這兒遠麼?”

  風車道:“不遠。我和你一起去,鬼手留在這兒看著馬。”

  鬼手道:“不,我和你們一起去!”

  風車道:“你不敢一個人留在這裡?”

  鬼手點點頭。風車道:“你從曲寶蟠手裡把寶兒給奪回來的時候,好像吃了豹子膽,現在怎麼沒膽了?”鬼手道:“這兒是停棺材的地方。”“我問你,”風車道,“你死了,會住在哪裡?”

  鬼手道:“住在棺材裡。”

  風車道:“能住人的地方是不是家?”

  鬼手道:“是家。”

  風車道:“既然是家,有什麼好怕的?”

  鬼手道:“要是有人來,我該怎麼辦?”

  “你不是有刀麼?”風車道,“要是有人發現了你,你就捅他一刀。對了,這裡還有魏老闆,你就更不用怕了。取到了子彈,我們馬上就來這兒!”

  “千萬當心!”鬼手道。

  風車點點頭,拉著趙細燭鑽出了干蘆草。鬼手把干蘆草重新合好,從腰裡拔出刀,雙手握著,靠著牆坐下了。

  鎮街上,去鐵匠取子彈的風車和趙細燭在牆陰里快步走著。“風車!”趙細燭突然想到了什麼,站停了。

  風車道:“怎麼不走了?”

  趙細燭道:“我想起來了,剛才在那老宅子裡,我看到了人!”

  “看到了人?”風車一怔,“什麼樣的人?”

  “人臉沒看清,只看到滿滿一屋子紙人紙馬,那些人就在紙人紙馬中間去來走去。”

  “那你看到的不是人,是鬼。”

  “我是從鬼最多的皇宮裡出來的,可我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鬼。”

  風車笑了:“和紙人紙馬在一起的,不會是人。走吧,鬼不會要汗血馬的!”

  兩人穿過幾條胡同,來到鐵匠鋪前,見沒有什麼動靜,便推開虛掩著的門,走了進去。

  鋪子內院的檐下亮著一碗燒豆油的長明燈,暗淡的燈光照出石雕般站在內屋的魏老闆的影子。內院的門聲低低一響,風車和趙細燭閃進了門。

  兩人在院裡沒有聽到一丁點兒聲音,不由都感到奇怪起來。

  “怎麼沒人?”趙細燭道。

  風車道:“進去看看。”

  趙細燭一把抓住了風車的胳膊,道:“等等!你說,我們在武馬鎮的一舉一動,是不是都在曲寶蟠的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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