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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名的秦淮風月,畫舫是其.一,這也是鄭芝龍最嚮往的,最想見識一下的。
畫舫有大有小,有豪奢的,也有簡樸的。豪奢的一如.陸地上的ji院,應有盡有;簡樸的,就一個搖櫓的船娘和幾碟下酒的小菜。
南京城有專門停靠畫舫的碼頭,也有專門靠給外.地人引路、介紹本地風物為生的人。
在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的引領下,鄭芝龍一.行九人到了夢外天碼頭,這裡是專門停靠畫舫的地方。
現在午時剛過,.大多數人才剛剛醒來,但還是有不少烏篷船在招攬客人。
這個時候來的客人,大多不是為了女人,而是真的來游秦淮河的。當然,這些烏篷船搖櫓的船娘兩者兼營,全隨客人的意。
鄭芝龍是海上大豪,奢華的場面自然是見的多了,他更喜歡的是這類尋常人家的風月。
一排又一排的烏篷船羅列在水面上,一個個風流婀娜的船娘俏立在船頭,鄭芝龍的目光在一個個船娘的臉上逡巡而過。最後,鄭芝龍的目光落在了一個面色有些黧黑的女子臉上。
看到碼頭上站立的闊客點手叫自己,女子臉上立刻現出一絲嫵媚的淡淡笑意。
福建人大多身材較為矮小,但鄭芝龍不一樣,鄭芝龍身材高大,儀表堂堂,看上去威武不凡。
這樣的客人自然人人喜歡。
當鄭芝龍帶著四弟鄭芝豹上了小船之後,一個大漢把一錠銀子扔給了那個帶他們來的小伙子,道:“小兄弟,定一艘最好的畫舫夠不夠?”
銀子一入手,小伙子就知道是五十兩的官銀,心頭登時大喜,忙道:“爺,夠了,夠了!”
大漢一瞪眼,道:“夠了還不快去!”
小伙子一驚,問道:“爺,就小的自己去?”
眼看眾人都走了,大漢手一揮,道:“甭廢話,快去快回。”
小伙子常在江湖走,自然看得出這些位是真的爺,是真的殺人不皺眉的爺爺,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他會不會拿了銀子跑掉。
越不在乎,小伙子就越不敢稍有違逆,也就更別說拿了銀子跑了。
小伙子去後,大漢也點手叫了一艘烏篷船,跟在鄭芝龍的烏篷船四周保護。
烏篷船的蓬子是可以拆卸的,天氣好,客人又想看河上的風景時,蓬子就捲起來。
今天的天氣好極了。
南京不比江南內陸,這裡的三月末四月初才是最好的時節,今天就是。
天上一點風絲都沒有,水面波平如鏡,小船划過水面,就好像打碎了一片片晶瑩剔透的水晶,猛然間散落了萬千晶花。
船櫓帶起的少許水花偶爾折射著太陽溫柔的光芒,晶瑩剔透的水花間也就不時流連著點點七彩的霞光。
船娘十七八歲,一條烏黑的大辮子直垂到腰際,對襟月白色小單襖和蔥綠色緊身綢褲把婀娜有致的圓滾滾的身子裹得分外誘人。
看著兄弟在船娘身上流連不去的目光,鄭芝龍開心極了。
南京真他**的好!
――――――晚上,秦淮河活了起來,大大小小的畫舫在水面上緩緩流動,匯聚成一條條七彩的燈河。
新月坊上,在寬大華麗的船艙里,鄭芝龍等九人每人身邊都坐著兩個美麗的女子,眾人在開懷暢飲。
正對著船艙的甲板上,幾個女子在吹拉彈唱,悠揚悅耳的南曲在晚風中流淌。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閒尋遍,在幽閨自憐……”
南曲悠揚,漸漸地,喧囂聲不見了,鄭芝龍仰躺在一個女子柔美的大腿上,閉著眼睛,嘴裡輕輕地哼唱著……
良辰美景,死生契闊,忘了生,忘了死,雲夢間。
“敢問,鄭芝龍鄭將軍在麼?”就在鄭芝龍沉溺在自己的心緒里,忽然,就聽水面上有人高聲叫道。
在這裡能叫得出自己名號的,鄭芝龍不敢怠慢,趕緊挺身而起,來到艙外。
水面上停著一條小船,船頭上並肩站立著兩個青年儒生,鄭芝龍一見,趕緊抱拳拱手,高聲道:“在下就是鄭芝龍,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兩個儒生同時抱拳還禮,左邊的那個年紀大些的儒生先道:“在下張溥攜友人陳子龍特來拜望鄭將軍。”
夜靜人稀,儒生說話的聲音又高,滿船的人都能聽見。這下可了不得了,就連正在哼哼唧唧、顛鸞倒鳳的女人也都翻身而起,把男人們甩在一旁,披上衣服就沖了出去。
在江南,很少有人不知道張溥和陳子龍的,鄭芝龍也早就知道。在來南京的路上,他又陸續知道了張溥、陳子龍等九人被懿安皇后拔擢進了參議司,成為了天子近臣。
就在張溥報名的一瞬間,聽到張溥和陳子龍竟然在深夜來這裡拜會自己,鄭芝龍差點沒激動的暈倒。
被朝廷招撫之後,鄭芝龍最渴望的不是讓鄭家的勢力擴大,而是和這些江南的名士交往,但可惜的是,不要說張溥、陳子龍這些一等一的江南名士,就是福建本地的那些二流的名士都不把他看在眼裡。
現在……不是假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