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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福樓的招牌特色菜是豆腐燉花魚,在南京城那也是很有名的一道菜,朱勛有就很得意這口兒。

  憑窗而坐,朱勛有眺望著樓下河面上往來如織的遊船畫舫,一口豆腐一口竹葉青,一口魚塊一口千層酥,微風徐徐,很是愜意。

  朱勛有生就一張極為陰鷙的臉,但這一刻,良辰、美景、佳肴,朱勛有的臉看上去竟然有了一絲開朗之色。

  忽然,身後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朱勛有臉上的開朗之色隨之驀地消失不見,又回復了慣常的陰鷙。

  這個時候不是飯點,而且腳.步聲是徑直本著他來的,朱勛有的耳朵不易察覺地微微動了動,但拿著酒壺倒酒的手依然沒有絲毫變化。

  來人是個三十歲上下的漢子,瘦.小枯乾,看上去也沒什麼,但朱勛有第一眼就看到了來人的那雙手。

  相對於此人的身材,那雙手顯.得太大了些,而且骨節嶙峋。朱勛有知道,這個人是練家子,連的是鐵砂掌,功力極深。

  一看見這雙手,朱勛有反而輕鬆下來,這個人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夥計!”來人一在桌旁坐下,朱勛有就轉頭高聲喊道。

  “這位爺,您老還需要點什麼?”一個臂彎上搭著手巾.板的小夥計應聲而至,躬身問道。

  朱勛有道:“掭副杯筷,你再給我們掂對兩個可口.的下酒菜。”

  “好了爺,馬上就.得,您二位稍等。”手巾板一晃,小夥計快步去了。

  片刻,酒菜就上得了,那人第一次開口,對小夥計道:“我們有事要談,不要讓人上來。”說著,扔給小夥計一小錠銀子。

  小夥計大喜,點頭哈腰地去了。

  拿起酒壺,朱勛有給漢子倒了一杯酒,然後又給自己滿上。

  雖然給來人斟酒,但沒有勸酒,放下酒壺,朱勛有端起酒杯就往嘴邊送去。

  “笊籬巷。”

  酒杯離嘴邊還有半尺的距離,那人忽然輕聲說了句笊籬巷。朱勛有端酒杯的手頓了頓,但隨即就又往嘴邊送去。

  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朱勛有放下酒杯,然後看著漢子,陰陰地笑道:“昨晚的人是你?”

  漢子點了點頭,道:“是我。”

  朱勛有又問道:“你不是官面的人?”

  看著朱勛有,漢子未置可否。

  朱勛有,今年二十歲,是正宗的天潢貴胄,但可惜,大明朝的天潢貴胄太多了些,所以不值錢,而且朱勛有的父親只是個最低等的奉國中尉,至於他自己,現在還只是個白丁,什麼爵位都沒有。

  朱勛有是宗室里的怪胎,從小就喜歡舞槍弄棒,練就了一身的好功夫,而且他的性子極為陰沉,肚子裡的壞水那是多了去了。

  到了南京,又到了花花世界,但可惜,沒銀子。宗室里的人幾乎都是廢物,但朱勛有不是,朱勛有一到南京就找到了財路。

  到南京的第三天,朱勛有就做起了梁上君子的勾當。

  本來,朱勛有做這個,唯一的目的就是弄銀子,其他的絕對不做,不殺人,也不奸**人,但昨天晚上出了意外,他殺人了。

  昨天晚上,本來一切順利,但忽然出現了響動,把那對夫妻給驚醒了。

  朱勛有還以為是貓弄的,但剛才一聽漢子的話,就知道驚醒那對夫妻的動靜是這人搞出來的。

  顯然,他殺人是這人設的局,但為什麼?

  漢子也不廢話,道:“要你做件事。”

  臉上的表情毫無變化,朱勛有道:“什麼事?”

  漢子壓低聲音,把要朱勛有做的事情說了一遍。

  漢子說完,朱勛有驚訝之極,他問道:“就這事兒?”

  漢子點頭道:“就這事兒。”

  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盯著漢子,半晌,朱勛有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冷冷地看了朱勛有一眼,漢子把一錠黃金放到了朱勛有面前,道:“別再干那些偷雞摸狗的事了。”

  說完,不再理會朱勛有,漢子起身就逕自走了那是一錠百兩赤金,朱勛有把金子收進懷裡,然後一邊喝酒,一邊沉思,琢磨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勛有年紀既輕,書讀的也不多,更不好,但有些東西是天生的。

  顯然,那個要他做這事的的人目的是要宗室和江南那些官兒繼續掐下去,但宗室和江南那些官兒繼續掐下去又能怎麼地?

  朱勛有想的腦仁疼,但仍苦苦地思索著,因為這事兒太蹊蹺,也太重要了,這事關他的小命,不能不想個明白,也不敢不想個明白。

  宗室和江南那些官兒繼續掐下去,結果無非是兩個,一個是不了了之,另一個是雙方都大失血。

  第一個結果沒什麼意義,但後一個結果……想著想著,朱勛有心跳開始加速,手心不知不覺也見汗了。

  要是後一個結果,那獲益最大的,甚至是唯一的獲益者就是皇室,而只有這個推斷,才能解釋那個漢子為什麼要給他一百兩赤金。

  朱勛有有自知之明,不論是他這個人,還是這事兒,都遠不值一百兩金子。何況,對方既然已經把局設了,也就沒必要再多花這一錠金子。

  對方之所以給他這一錠金子,是因為看上他了,現在皇室衰微,皇權不彰,自然極其需要他這樣的朱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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