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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們的臉膛都紅紅的,不知是凍的,還是叫火烤的,他們興奮地喊叫、奔跑、追逐……母親們焦急追在孩子身後,一遍一遍無奈地叫著要小心,要小心……

  姑娘們的臉更紅,她們咯咯地笑著,眼角的餘光準確地捕捉著掃向她們的目光……

  這裡的人,不論老少,似乎都充滿了活力,老人不再老,年輕的更年輕,每個人的眼睛都亮亮的,都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嗨……”忽然,一聲嘶啞又高亢的歌聲突兀地沖天而起,那歌聲里有著難以言說的悲涼,一下子,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嗨……嗨……嘿……

  小白菜,葉葉黃,三歲的小孩沒了娘。

  跟著爹爹還好過,就怕爹爹娶後娘。

  娶個後娘三年整,添個弟弟比我強。

  弟弟吃麵我喝湯,有心不喝餓的慌,端起碗來淚汪汪。

  想親娘,親娘想我一陣風,我想親娘在夢中。

  河裡開花河裡落,我想親娘真難過。

  弟弟南學去念書,我到地里去放豬;弟弟花錢如流水,我花一文萬不能。

  白天聽見蟈蟈叫,晚上聽見山水流;有心跟著山水走,又怕山水不回頭。

  唉……唉……哎……

  這一刻,詞義不重要,重要的是情感,這裡的成年人有幾個沒有體會過那種撕心裂肺、欲哭無淚的悽慘?

  歌詞極悲戚,極蒼涼,但這一刻,悲戚和蒼涼都不屬於這兒,歌聲引起的感觸欲深,人們感到的幸福就越濃烈。

  蒼涼悲戚的歌聲息止,大地一片靜寂,餘音還在人的心頭盤旋,忽地,歡快的歌聲又突兀而起……

  嗨……傻俊角,我的哥……

  和塊橫泥捏咱兩個……

  捏一個兒你,捏一個兒我,捏的來一似活托……

  捏的來同床上歇臥……

  將泥人兒摔碎,著水兒重和過,再捏一個兒你,再捏一個兒我……

  哥哥身上也有妹妹,妹妹身上也有哥哥……

  聽著歌聲,姑娘們的臉更紅,眼睛更亮,小伙子的眼珠子就越來越發凝。

  這裡沒有奴僕,即使她們是被買來的,但現在已經沒人認為自己是奴僕,她們和這裡的每個人都一樣,都可以毫無顧忌地自由地想像著未來的美好生活。

  歌聲一曲接著一曲,人們吃著,喝著,聽著,笑著……

  ―――――過年了,要開篝火晚會,總結表彰會更要開。第二天,臘月二十四,天啟二年的總結表彰大會在大食堂里隆重召開了。

  當初規劃大食堂的時候是按三千人同時就餐的規模建造的,所以現在裝個一千多人那是富富有餘。

  晚飯後,訓練營的正式員工幾乎全部到齊。

  陳海平對這個總結表彰大會很重視,訓練標兵和技術能手等受表彰人員的產生他是全程參與的。這些人員的產生絕對是公平的,他們都是經過充分討論後由所屬單位的全體人員公開選舉產生的。

  實際上,表彰大會不太重要,這個過程才真正重要。

  這些表彰都有明文的規定,不僅有當下的各種獎勵,更重要的是還和各種利益直接掛鉤,比如薪俸和升遷等等。

  大會具體的儀式和那一世基本雷同,受表彰人員上台,帶大紅花,接受表彰。

  那一世,陳海平討厭開會,對開會嗤之以鼻,但現在,他深刻理解了開會的重要性。他是頭兒,頭兒當然是要講話的,大會也是由他親自主持的。

  程序一個個地走,最後,輪到劉成章上台。

  劉成章是江南人,對織布染布都有一套絕活,他受到表彰的理由是因為帶出了不少優秀的徒弟。

  大約半年前,陳海平就給這些匠人開會,要他們把手藝傳下去,傳給的人越多越好。

  訓練營頒布了很多政策,效果幾乎都是立竿見影的,但這一次卻不靈了。即便是陳海平說話了,也許以很多條件,但一時還是難以改變手藝人根深蒂固的觀念,他們很多人都是應付。

  這個劉成章是唯一聽話的人。

  把劉成章請到台上,又給戴好大紅花,陳海平轉身面對眾人,開始講話:“……作為手藝人,你們對訓練營的貢獻是什麼?我想,第一就是你們的技術本身,第二則是看你們把手藝傳給了多少人。對我而言,第二要遠比第一重要,而這個訓練營是會永遠記住有功之人的。其實道理很簡單,你們以前同樣有技術,但是你們依然受窮,只有到了這兒你們的生活才變好了,所以,你們的生活變好了不是因為你們的技術,而是因為訓練營的存在。”

  掃視著眾人,陳海平繼續道:“今後,我希望諸位把好東西都拿出來,只有這樣,這兒才會壯大,才會長久地存在下去。”

  道理確實很簡單,但要是以前說就必定效果不大,而現在這些人都已經歸心了,也都安心了,現在說才會真正讓人信服。

  陳海平說完,沉默片刻,吳燕松吳大匠第一個站了起來,然後隨著吳燕松,越來越多的人站了起來。

  站在主席台前,吳燕松向上拱手,謝罪道:“少爺,我們錯了,請您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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