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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曰:‘現在還成活麼,義和團搗亂,洋人進京,怎麼辦呢……’繼語音漸微,噥噥莫辨。忽聞大聲曰:‘我們娘倆跳井吧!’妃哭求恩典,’且云:‘未犯重大罪名。’後曰:‘不管有無罪名,難道留我們遭洋人毒手嗎?你先下去,我也下去。’妃叩首哀懇,旋聞後呼玉貴,貴謂妃曰:‘請主兒遵旨吧!’妃曰:‘汝何人,亦逼迫我耶?’貴曰:‘主兒下去,我還下去呢!’妃怒曰:‘汝不配!’予聆聽至此,已木立神痴,不知所措。忽聞後疾呼曰:‘把她扔下去吧。’遂有掙扭之聲,繼而砰然一響,想珍妃已墜井矣。”從以上兩段口述史料我們可以看出,珍妃之死與一名叫做崔玉貴的太監很有關係。

  八國聯軍進北京後,崔玉貴就成了內宮的護衛,負責帶領小太監日夜巡邏後宮。

  這是個極重要的差事,可見慈禧對他的信任。

  從目前搜集的文獻看來,珍妃確是被強行推入井中,而不是像某些民間流傳的那樣:自己投井身亡。

  因此,對於珍妃的死,慈禧和崔玉貴的確是要負全部責任的。

  在恆慕義主編的《清代名人傳略·載傳》中對珍妃死前有如下一段描述:“在8月14日(公曆)凌晨,孝欽在得到外國軍隊即將進入首都的報告後準備出逃,但她不想把載(即光緒的名字)留下。

  載愛寵的珍妃鼓足勇氣建議皇帝應該留在北京進行和平談判……孝欽竟下令把她推入井中……然而他若設法留在北京,便能重新掌權……”照此描述不難看出,即使到了那樣生死攸關的地步,珍妃依舊期望光緒能擺脫挾制而有所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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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遺事

  1901年,八國聯軍退軍,慈禧命令珍妃家人將珍妃從井中撈起,裝殮入棺。

  由於井口太小,打撈珍妃費了很大的力氣,後由她的家人安葬於北京西郊的田村。

  慈禧回宮後,開始對西方列強格外小心起來。

  為了能在西人面前好下台,崔玉貴當仁不讓,成了珍妃墜井事件的替罪羊。

  他因此事被慈禧逐出了皇宮。

  害死皇妃這樣的罪名,豈是簡單的外逐可以了結的?可見慈禧並未真心想要怪罪他,不過是借他下台罷了。

  果然,不久之後,崔玉貴又被慈禧重新招進宮中當差,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不僅如此,1901年11月30日慈禧還降下懿旨掩人耳目:“上年京師之變,倉促之中,珍妃扈從不及,即於宮闈殉難,洵屬節烈可嘉,加恩著追贈貴妃,以示褒恤”,試圖向世人表明,珍妃是為了免受洋人侮辱,而自願殉難的,一個“皇貴妃”的封號就把所有的過錯和宮廷的猙獰面目都給抹得乾乾淨淨。

  朱誠如先生主編的《清史圖典》第十一冊中對珍妃之死有如下一段評述:“光緒二十六年,八國聯軍攻入北京,慈禧太后出逃時,命太監崔玉貴將珍妃推入井中溺死,後為掩人耳目,對外聲稱珍妃是由於‘倉促之中’‘扈從不及’而於宮內殉節,還煞有介事地表彰她為‘節烈可嘉’,次年並追贈皇貴妃號‘以示褒恤’。”應該說,以此評述作為珍妃之死蓋棺定論之論是公正的,也是符合歷史真實的。

  當時最難過的,除了珍妃的家人,還有光緒。

  他早在出宮之時就得知珍妃墜井的消息。

  雖然貴為一國之君,號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但卻已是落魄之身。

  他連自己的性命都不由自己控制,更不要說保護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了。

  光緒雖然傷心,還要克制自己不能在慈禧面前顯露得太明顯,以免招來慈禧的厭惡。

  在隆裕皇后去世後,已成為皇太貴妃的瑾妃,才將妹妹的靈柩遷葬清西陵的崇園妃陵寢。

  宣統退位後,在珍妃井北側的懷遠堂東間,瑾妃為珍妃設置了一個小小的靈堂,以示哀悼。

  靈堂上供著珍妃的牌位,還懸掛一張匾額:“精衛通誠”,以此來追悼妹妹的早逝和褒獎其對光緒的忠誠。

  1924年瑾妃病逝後,也和妹妹埋在了一起。

  崇妃園寢建於清朝末年,建成於民國初年。時光流轉。珍妃,包括她摯愛的光緒皇帝,她又恨又怕、翻雲覆雨的婆婆慈禧太后,她的姐姐瑾妃,她的對頭隆裕,是非恩怨,都已經消失在歲月中。

  作為一位歷史人物,珍妃得到的懲罰實在太多。

  在她短短二十五年的生命里,皇妃的身份帶來的痛苦遠遠多過榮譽,皇宮的規矩帶來的屈辱遠遠多過給她的名分。

  她是懷著一腔仇恨離開這個世界的。

  她恨那些出賣皇帝的告密者,恨那些為了一份錢糧像哈巴狗一樣乞求太后訓政的人,恨那些動輒以祖宗家法反對變法維新的人,恨那些把國家推進苦難深淵的人,恨那些把自己置於死地的人,她恨不得踏平萬壽山、填平瀛台四周的水……如果戊戌變法成功,她也許會在中國的近代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她也許會有輝煌而又得意的後半生,但是歷史已經永遠不能改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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