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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嘉頓留下的。」沐言補充道。

  「那是個好小子,還記得坎洛什。我還以為他忘了。」老帕喃喃道。

  「畢竟是他選中的人……也是某種意義上的『信徒』。」沐言低語道,兩人徑直進入懷恩靜養的屋子。

  侍衛對兩人的闖入視若無物,塑魂者的意志透過了他們的皮囊,直達心靈深處,暗示他們眼前什麼都沒有。

  懷恩和上次相見時沒什麼區別,嘴唇發灰,枯瘦如柴,只是頭髮和鬍鬚都修剪過,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眼依舊緊閉。

  「您能試著喚醒他麼?」沐言問。

  塑魂者上前,伸手抵在懷恩額頭上。

  似乎是感應到什麼,兩道光芒像蛇一樣先後從懷恩額頭爬了出來,一黑一白,糾纏著老帕的手臂不斷向上。

  白色攀附在他的胳膊上,滿滿變大,黑色卻一口咬在白色身上,仿佛從中大口吮吸著力量,於是兩者開始同步增長。

  塑魂者鬆開了手,力量瞬間又縮了回去。

  他搖搖頭,「我無法區分我和奧杜因的力量,它們本身就是一體的……」他看向了沐言:「倒是你可以。」

  沐言若有所思,「因為那枚鱗片?」

  「的確,讓它作為媒介,你可以收走它,然後由我來維持他的生機。但這樣做只能剝離阻止他甦醒的要素之一,不能確保他一定可以醒……」

  「您是說還有其他原因?」

  「也許吧。你是一名成年法師,元素方面的任何問題都瞞不過你,但你沒有發現他身上有被元素影響的痕跡吧?」

  「是的。」

  「所以他被元素、靈魂之外的東西壓制,這就超脫了我們能研究的範圍……你為什麼要喚醒這個人類,他身上有什麼秘密嗎?」

  沐言沉默著,握住懷恩的手。

  「這是一個拼圖遊戲,而我是一個收集碎片並將他們拼起來的孩子。現在有一塊至關重要的碎片,我需要拭去上面的灰塵,看清它是什麼。您說坎洛什預言了所有神明的歸宿,伊卡莉歸於元素,您和奧杜因歸於靈魂,他被時間放逐……可是,除了時間,什麼會有這樣強大的威能,足以縮短這個過程……」

  他看向懷恩。

  「線索就在他身上。」

  他腦海里回想起關服時懷恩那句「我們下個世界還會再見的」。

  頓了頓,沐言站起身。

  「算了吧,既然救不活這位老朋友,我們去看看下一個人。」

  「還有病人?」塑魂者詫異道。

  面對這個問題,沐言竟罕見的羞赧起來。

  「嗯……我岳父的父親。」

  ……

  與懷恩想比,老劍聖的病就很好治了,他體內古怪的靈魂之力同樣來自奧杜因,但卻是無源的靈魂。塑魂者一眼就看出了這種傷的來歷——只有黑龍的攻擊會造成如此刁鑽的昏迷,但黑龍這種生物本身就十分稀少,人類對他的研究幾乎是一片空白,所以就連沐言也一竅不通。

  現在黑龍的力量被老帕淨化,接下來只需要緩慢溫養他的身體就能恢復。

  沐言跪在床邊,握著老人枯槁的手,象徵生命的木元素包裹著喬魯格木床板,催化之下,從床邊鑽出無數鮮嫩的植物,生根抽芽,開花結果,凋謝枯敗,生命一輪輪往復交替,氤氳出溫和的生命力場,爭先恐後鑽進老人的皮膚,讓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生機。

  「你的心跳很快,年輕人。」老帕開玩笑道:「面對這樣一個孱弱的人類,你竟然比面對我還緊張……而且這做法似乎也太浪費了些。」

  沐言翻了個白眼,緊張的不想和他說話。

  要不了多久,晨星人已經陸續開始遷徙了,埃德華茲作為守護者家族在最後才出發。現在老人雖然復活了,又是劍聖身份,可畢竟在床上躺了幾十年,不死就是萬幸了,還怎麼可能進行長途跋涉,而且還是去卡德拉高原那麼荒涼的地方……眼下用這種鋪張浪費的方法替他恢復的是生機而非恢復實力,這足以讓他成為一個健康的老人,在這次遷徙中活下來。

  這就夠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沐言感覺手裡握著的枯手慢慢充盈起來,也恢復了溫度,便鬆開手。

  可沒想到,就在這時,老人反而一把抓住了他!

  沐言被嚇了一跳,他第一時間看向老帕,而本該做出提示的塑魂者只是聳了聳肩,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你是故意的!」沐言咬牙切齒。

  「你不該緊張的,而且他看不見我。」老帕笑笑。

  兩人的交流在一瞬間完成,這時老人睜開了眼。

  「孩子。」

  他望著沐言,一雙紫色瞳孔里閃耀著和蘇利亞的領域一樣迷濛的色澤,目光銳利,滿是皺紋的臉上依稀能看到年輕時英俊的樣子。

  沐言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你好,祖……祖父大人,我……」

  「你叫沐言吧?」

  「誒??」

  沐言一下子驚呆了。

  「別誤會,我聽人提起過你。」老人說道,虛弱的笑了笑。

  沐言頓時震驚:「您是說……蘇利亞?這個期間您一直醒著?」

  老人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鬆開手。

  「如果那可以被稱為醒著的話,就算是吧。一個人在黑暗中,沒有色彩,沒有溫度,沒有任何觸覺,甚至會一度忘了自己還活著。一開始期盼聽到聲音,後來就對這產生了畏懼,」他嘆了口氣,淡淡道:「你單方面傾聽著人們的抱怨,聽著一切逐漸變糟,卻什麼也做不了,即使你最疼愛的孫女在向你做逃家前的告別,也沒法伸出手來攔住她……在最親切的聲音消失後,我倒寧願自己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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