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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就要來一些特殊的刺激了。

  也要「警告」諸人,不戰而逃,哪裡都是容不下的。

  「用這種方式?」秋景的神情顯露著不贊同,她搖頭道,「這些逃卒本身就是隱患,他們已經逃了第一次,就有可能逃第二次,如果戰局出現變故,他們就成了壓斷弓弩的第一份力。」

  袁亭正想說區區幾個逃卒,督軍護尉完全能控制得住,又聽得秋景繼續道:「再者方才那人,並非剛被換到城頭戍防,此前的一個多時辰他同樣在這裡阻止賊寇攻城,他……」

  他跟別的江夏士卒一般無二。

  一樣浴血奮戰,一樣在努力拼殺,沒有後退。

  而被問起來歷的時候,他低下頭,不敢說話。

  臨陣脫逃在軍中是必被斬殺的,亦是重罪,但戰敗之後被將領帶著「撤退」卻不會被軍法懲處。可事實是什麼,經歷過城破的人自己心裡清楚。

  「南平郡府的外城失守,確實是有人犯了大錯,可是真正的錯處,絕不在一個普通的兵卒身上。」秋景眼底的不忍之色慢慢消失,她轉頭望向城外,連綿的秋雨仿佛一層灰色的簾幕罩住整個天地,幾乎瞧不見遠處的江水。

  城外還堆著屍體,十來個由吊籃掛下城牆的人正埋頭在城外挖坑。

  他們要把屍體推下坑,澆上油,焚燒後再填土。

  江南多疫病,雨水多的時候尤甚,屍體不能久放也不可草草埋掉。

  幹這樣的活計當然是有風險的,賊寇若是忽然來襲,吊籃又每次只能搭載一人,便意味著大多數人都會死,一般是犯錯受罰的兵卒去干。

  之前鬥毆的兩人,受完鞭刑,也被押到吊籃那邊,一人拿了一把鏟子,垂頭喪氣地下去了。

  這個天氣淋雨幹活,可不輕鬆,一個不當心,就可能病倒。

  世道艱難,一個人的無辜與否,乃至他的生死都是那麼無足輕重。

  要說倒霉,大概就是一個平凡普通的人在不好的時候,出現在一個不利的位置,又沒法表現出過人的能力,最終被不幸的浪濤捲入其中。

  秋景用右手抵著粗糲的城牆,細微的疼痛讓人頭腦一清。

  「吳地的消息傳來了嗎?」

  袁亭愣了一下,他以為秋景要問荊州的戰況,畢竟齊軍已經跟天授王逆寇遭遇了。

  「尚未,不過程將軍已經在昨日拔營,正往東進發。」

  這是放棄荊州,準備應對吳王的兵馬了,顯然吳王也不打算繼續坐山觀虎鬥,想要下水撈點好處,但錢塘郡跟荊州中間隔著寧王轄地,寧王還薨了,無論在誰看來都是一塊不錯的肥肉。

  秋景自嘲地笑了一聲,現在的情形是她帶著人協助荊州軍守江夏,程涇川對抗吳軍。表面上看起來她更難一點,江湖人桀驁難馴,不能如臂指使,荊州更是幾近淪陷,可實質上程涇川的處境更難,如果不能挫敗吳王的野心,江南局勢會再生變故。

  「必須在冬日徹底到來前結束江南的亂局,否則……」

  百姓流離失所,饑寒交迫使得他們大批死亡。

  人口一失,江南元氣再難恢復,不管是秋景通過風行閣跟各路商行盤活的消息網,還是程涇川妄圖改變駐這個世道的野心,都將化為烏有。

  因為一切變革,都要建立倉稟實、衣食足的基礎上。

  袁亭猶豫了一下,終是低聲問:「不知孟國師身在何處,可否請他去程將軍那邊?」

  「吳王麾下沒有像樣的武林高手,裘先生留下的人手夠使了,且兩軍交鋒,主將的威望很重要。孟國師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即使吳王退去,寧地還有一個爛攤子等著程涇川,他只能靠自己。」

  秋景話音剛落,便見遠處有十幾騎朝著這邊而來。

  城牆上瞭望的兵卒一聲唿哨,所有人抱著兵器爬起來。

  「且慢,是我們自己人。」

  ***

  「墨大夫,請用茶。」

  墨鯉伸手揉揉疲憊的眉心,衝著風行閣的人笑了笑。

  同坐的還有寧道長,滿面倦容,風塵僕僕,瞧著完全不像是一個高手。

  右側坐著的幾位是衡山派長老,算是荊州江湖有頭有臉的人物。

  「逆寇分為五股,在荊州劫掠為患,雖然從南平郡府城逃出去的那些人已經被齊軍跟我等盡力狙擊,可是天授王大軍在之前就有數萬分散到荊州各處……」

  秋景聽著屬下滔滔不絕的稟告,揮手制止,站起來衝著眾人團團一揖。

  「辛苦諸位前輩了。」

  「無妨,老夫也沒做什麼,只是剷除一些武林敗類。」

  「不錯,若無寧道長跟墨大夫,羅教主不會那麼輕易伏誅。」

  「想不到那天授王,竟然是鄭塗!哎!」

  聽著眾人言論,寧長淵神情古怪,想說羅教主的死真的不是他幹的,可是墨鯉沖他搖搖頭,寧道長只好把話再次咽回去。

  ——孟戚這幾天在齊軍那邊露面,用的都是蒼老模樣,此番又沒有跟隨他們一起來,寧長淵要是一解釋,這孟國師忽隱忽現,忽老忽少的怪事就更要廣為流傳了。

  雖然風行閣內部已經有了各種流言,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殺的有什麼要緊,又沒處拿錢。

  沙鼠在墨鯉懷裡打了個哈欠。

  伸伸爪子,這件衣裳的暗袋比較大,還能躺著蹺個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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