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奪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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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須臾,綠球的光芒微暗,卻依舊做著垂死掙扎,但在望穿不依不饒的攻勢下,終究如殘火漸漸熄滅,只凝於球心一點,而這一點亮光,又不甘心地跳躍出綠球。

  猝不及防之下,那道綠光竄入穆長寧的眉心。

  失去了光芒的綠球只剩軀殼,緩緩縮小,失去琉璃般的剔透光澤,化作一塊李子大小凹凸不平的五色石子,安安靜靜落於掌心,又消失不見。

  此刻若是內視,便可發現,在穆長寧丹田上方的五彩神石光芒大盛,將那顆小石子包裹吸和,逐漸與自身融為一體。

  望穿沒來得及興奮,因為他發現自己已經聯繫不上穆長寧了。

  他雖然短暫接管她的身體,可這時候穆長寧的神智還是清醒著的,但剛剛那道綠光竄進來後,他們之間就失聯了。

  「寧寧!」他喊道。

  綠球是樹精的樹魂,沒了綠球,樹精便等於失去了靈智。玉蘭城四家族的修士們本來疲於應對樹精,逐漸不支,卻在樹精一片驚天動地的鬼哭狼嚎之後,那些擾人的藤蔓盡數收了回去,只餘下殘缺不堪的枝葉和一根筆直高挺的樹幹。

  樹精所有的樹根都被蘇先生用利劍斬斷,他看了看已經安分下來的大樹,揚眉縱身跳入那個即將閉合的樹洞裡。

  餘下的修士們驚疑不定,似乎尚不能理解為何這棵樹會突然間放過了他們,一時不敢靠近。

  寂靜的夜裡,一片鴉雀無聲。

  吳真兒發現耳邊縈繞的催魂魔音終於消停了,滿頭大汗地癱軟在地上,大大鬆了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未全部吐出,她又聽得一聲蒼老的呼喚。

  「真兒……」

  吳真兒渾身一震,不光是他,就連她身側的吳滿天亦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在場稍稍有點資歷的修士,俱都聽出來這是那位痴傻了的吳老爺子的聲音,只是三更半夜,吳老爺子怎的會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樹幹上沒了兩隻黃橙橙的眼睛,也沒了那張大嘴,卻隱隱浮現出了一張人面,正是吳老爺子慈和寬厚的面容,只是此時這張人面的神情,是滿滿的陰毒憎恨。

  「父親!」吳滿天猛地站起身大喊。

  人面未曾理會他,他陰鷙的面容一瞬變得悽苦,似有老淚縱橫而下,糊了滿臉:「真兒,為父有今日,全是拜你所賜啊!」

  「你怎這般狠心,為父被你害得好苦!」人面嗚嗚啼哭。

  吳真兒臉色慘白,顫身尖叫,一寸寸往後挪:「不,不是我!你這妖怪,是你乾的,不是我的錯……滾開!你給我滾開!」

  吳老爺子面露失望,漸漸退了下去,浮上來的,卻是另一張年輕英俊的面孔。

  秦九叔瞳孔微縮,失聲道:「如風!」

  秦如風目光溫柔似水,靜靜注視著吳真兒,只那份溫和,看得吳真兒肝膽俱碎。

  「真兒,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即便你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怪你……」

  秦如風緩緩伸出手,相對應的,是一根樹枝彎折到了吳真兒面前,「真兒,跟我走,我們永遠不分開。」

  吳真兒僵直了身子,秦九叔睜大眼喊道:「如風,你說什麼,是誰要了你的命?」

  秦如風依舊淺淺的微笑,一根細長的樹枝輕輕摩挲著吳真兒毫無血色的面龐,「真兒,跟我走,誰都無法將我們分開。」

  所有人的神情皆是一副見鬼的模樣,吳真兒僵硬的脖子微轉,感覺到面頰上的冰涼,抖著唇伸手胡亂揮舞:「如風,如風,是我對不起你,你走吧,別來找我!我會多給你燒些紙錢的……走開!你走開!」

  吳真兒嚇得花容失色,幾近崩潰,秦如風原本溫和的面容驀地扭曲,「你不願跟我走,我便只能來找你索命了……」

  細長的枝條捲住吳真兒的脖子,一剎勒緊,吳滿天眼疾手快將其割斷,拉著吳真兒遠離那個地方,身後卻又響起一個低低的哭聲:「吳大哥,我對你一片真心,你為何要害我……」

  吳滿天身子一頓,一築基中期修士驚道:「薇兒!」

  這人正是江採薇的父親。

  見到江父,江採薇哭得更是梨花帶雨,江父忙問發生了什麼,江採薇道:「吳大哥將我帶到鏡湖邊,讓我在這等他,我沒等來人,等來的卻是樹精將我殺害!」

  吳滿天無話可說,他只是靜靜看著吳真兒。

  將江採薇引來這裡是吳真兒的主意,江採薇對他言聽計從,必不會拒絕他,而江採薇失蹤,江家勢必會差人尋上門來,他們可以趁機將府中一部分的巡衛引開。防衛鬆懈,他才有機會殺了吳二爺。

  江採薇會死,不在吳滿天的預料之內,他本以為這只是意外,可如今卻不肯定了。

  父親是怎麼回事?

  秦如風又是怎麼回事?

  吳滿天一直知道妹妹不簡單,卻沒想到會有這麼多的隱秘!

  江採薇悽厲的哭喊聲聲入耳,江父登時大怒:「吳滿天,你膽敢害我女兒!」

  秦九叔也暴怒而起,「何止,如風的死跟吳真兒拖不了干係,這兩兄妹兩面三刀,害人不淺!」

  這二人說著便要找他們兄妹二人算帳,吳滿天和江父打了起來,吳真兒倉皇欲逃,大樹的樹枝卻捲住了她的腳踝。

  秦如風溫和地盯著她瞧:「真兒,別離開我。」

  樹枝卷著吳真兒在地上拖曳,吳真兒用手扒著地面不肯妥協。

  掌心被礫石磨破,流出絲絲鮮血,她顧不得了,一個勁地哭喊:「如風,你放過我,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下輩子給你當牛做馬,你放過我吧!」

  秦如風淡笑搖頭:「下輩子太遠,只爭朝夕。」

  吳老爺子的聲音亦低低傳來:「真兒,來吧,為父在這兒好孤單,你來陪陪父親……」

  江採薇吃吃笑道:「真兒,我最好的姐妹……」

  吳真兒捂著頭,不去聽這些聲音,身子奮力掙扎。

  「不要,都走開……父親,如風,採薇,你們都該安息了!」

  「我還有大把的生命,我還要於仙道登頂!」

  「我有大機緣,我必會得到成仙,你們這些螻蟻,合該為我鋪路!」

  「哈哈哈哈……我不甘,我不甘哪!」

  褪去了的藤蔓又一次肆虐,卷著吳真兒,插入她的胸膛,絕美的面龐上笑容猙獰,血色褪盡,漸漸化作一片死白。

  吳真兒一動不動,身子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皮肉消融,只余錦繡華裳,包裹一副白骨。

  樹幹上的三張人面神色微頓,似是了卻一樁心愿,閉目化作絲絲縷縷黑氣散去。

  「真兒!」吳滿天格擋開江父的鐵拳,近到身前卻只看到一具嶄新的白骨,抱住她大聲嘶吼。

  冷月淒淒,眾人只覺不寒而慄。

  而此時的穆長寧,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里,意識迷糊。過了許久,她發覺自己一動不能動,周圍是一片荒蕪的黃沙大漠,而自己是一棵弱小的樹苗。風吹日曬,滄海桑田,小樹苗長成了參天大樹。有一日,狂風颳來了一片碎屑,碎屑嵌入大樹的體內,經年累月,大樹開始有了自己的思想。

  這片荒蕪之地漸漸有了人煙,有鳥在樹上做窩,有人在樹下乘涼,大樹結出了紅紅的甜果子,供來往的路人解渴,大樹喜歡看這些人滿足的表情。

  樹邊凝出了一片湖泊,湖泊旁建起了村莊,小村莊變成了小城鎮,小城鎮變成了大城鎮,大樹成了人們心中的守護神。所有來向它許願的人,大樹都一邊靜靜聆聽他們的願望,一邊祝福保佑他們。

  大城鎮裡開始出現一群尋仙問道的人,城中的人崇拜信仰他們,漸漸的,大樹在人們心中反倒沒有這麼重要了。它落寞孤單,它不喜歡那些所謂的修士。

  有一日,一個女人來它跟前哭訴,這女人也是修士,她遭遇了的很不幸的事,問它該怎麼辦。

  它不喜歡的修士來求它,大樹很得意,它與女人做著交易,女人將父親帶來了它跟前,它抽取了這老修士的一魂一魄,助她淬洗了靈根。

  只是食髓知味,修士的精魄如此滋補,它等著女人再次跟它交易。果然這女人沒過多久又來了,送來了她的未婚夫,大樹將他的精魄吸得一乾二淨,告訴了女人一條未開發的小靈脈的位置。

  這樣一個修士的精魄,抵得上它十年的修煉,大樹似乎找到了修煉之法,慾念蠢蠢欲動,只是在這股慾念還未完全興起,一個藍衫修士便將之及時掐斷,大樹陷入了沉睡。

  女人這幾年總會時不時過來,企圖繼續他們之間的交易關係,大樹心有餘卻力不足。

  幾年過去,它的神智漸漸復甦,它又與女人達成協議,它有直覺,再吸食一個修士的完整精魄,它可以擺脫這副笨重的身子……

  穆長寧看盡了這棵樹的一生,它即將展開新的生活,卻被生生扼殺在此處。濃濃的不甘通過靈魂強烈地滲透進來。

  她看到一道綠光闖進,猛烈撞擊著她的識海之門。

  奪舍!

  樹魂在企圖衝進她的識海,啃噬取代她的元神!而神識的碎裂只會讓她毫無抵擋之力,潰不成軍!

  穆長寧心中一凜,卻見綠光重重撞擊在識海之門上,原先燦燦的光芒,瞬間弱了一半,大門卻依舊巋然不動,牢不可破。

  她霎時瞭然。

  金丹期下的修士,識海雖然存在,卻還未曾被開闢,識海的外壁脆弱易攻破,樹魂若想奪舍,輕而易舉。但她的識海早早地開啟了大門,這扇大門堅不可摧,可不是樹魂如今這強弩之末的狀態能夠攻城略地的!

  樹魂撞了兩三下,綠光越來越弱,它也越來越無力,一簇火光從天而降,將樹魂包裹在內,只聽得一聲悽厲慘叫,樹魂被焚為灰燼。

  「寧寧!」

  望穿的聲音又一次響起,穆長寧精神一盪,再次掌控了自己的身體。

  她抓著插在大樹內壁上的龍泉劍,靠著這點支撐懸在半空,手腳無力,仿佛還未從先前的狀態里回過神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道:「剛剛那東西,想奪我的舍。」

  「嗯。」望穿應了聲,「這東西在活了千萬前,與修士也打過交道,知道這些不足為奇。」

  穆長寧想起剛剛看到的有關這棵樹一切,多少了解了來龍去脈,再想到在大樹記憶里那個三年前讓它陷入沉睡的藍衫男子,嘴角狠狠就是一抽。

  恰恰這時,頭頂上方響起一陣陣驚呼:「有人嗎?這洞怎麼這麼深啊,餵——!」

  聲音越來越近,一道身影快速地飛掠過去,穆長寧伸出一根藤蔓牢牢綁在他腰間,蘇先生的下降之勢微緩,被盪著一搖一晃。

  蘇先生拍了拍胸口抬頭:「誒,丫頭,你沒死啊!」

  「……前輩怎麼也下來了?」

  蘇先生笑道:「哦,我來看看你死沒死。」

  穆長寧語噎,蘇先生則樂呵呵點了張明火符,見她一手將劍插在壁上,一手用藤蔓拉著他,忍不住嘴賤道:「牢不牢靠啊?不會斷吧?」

  「……」

  龍泉劍插著的那塊木壁隱隱有些鬆動,穆長寧僵著脖子轉過頭,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媽蛋,這隻烏鴉嘴!

  再罵他也來不及了,那塊木壁驀地脫落,二人連成一線直直往下墜。

  穆長寧一連刺了幾劍,這大樹的內壁越來越光滑,竟連連失手,蘇先生還在一邊哇啦哇啦直叫:「丫頭哇,你快找地方插劍啊,再不行我們都要摔死了!」

  「閉嘴!」她忍不住叫了聲。

  蘇先生閉嘴不說話了,果然下一刻她的劍重重刺入了木壁。

  心中霎時鬆了口氣。

  蘇先生道:「誒,丫頭……」

  「你閉嘴!」這個禍害,說什麼壞什麼,她還不想摔死!

  蘇先生閉嘴了一陣子,還是憋不住地開口:「我其實想說的是,你不用這麼吊著我,已經到底了。」

  「……」

  「不過下面全是水,你還是再吊一會兒吧。」

  「……」

  蘇先生割斷了藤蔓,御器漂浮在水面上,明火符大亮,可以看得出底部是一汪綠油油的粘稠液體,和樹內壁上那些帶強烈腐蝕性的液體一樣。

  望穿道:「寧寧,這池綠液里有我跟你說的好東西。」(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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