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南宋大局定,明氏盼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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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清羽,你是要造反嗎?」丞相平錕一聲怒斥,百官心中都顫了顫。

  宋清羽神色平靜:「那不知平丞相認為,南楚接下來,應該何去何從?」

  平錕神色一僵,眸中精光閃爍:「應該找回流落在外的皇嗣!平王的子嗣還活著!由太后做主,擇賢繼位!」

  平錕當然會這麼說。因為太后平氏就是他的親姑母,楚皇和楚南灃都是他的表弟。楚南灃的兒子在平家扶持之下當皇帝,平家的地位,比如今,只高不低!

  雖然,平錕自己肖想那個位置,但他知道,爭不過宋清羽,只能再搬出楚氏後裔來。

  「平丞相怎麼不提謀反逃走,如今下落不明的定王楚明寅呢?」宋清羽反問。

  「楚明寅謀反,禍亂皇室,殺死多位皇子,便是活著,也是不可饒恕的罪人!」平錕義正言辭地說。

  「楚明寅和平王一家都是謀反,平丞相認為,楚明寅沒有資格繼承皇位,平王的子嗣有。因為,平王的兒子,該叫你一身表叔!」宋清羽直截了當地戳穿了平錕的心思。

  「你!你休要胡言!」平錕臉色漲紅,自然不認。

  「平丞相以為,南楚現在最缺的,是做皇帝的人嗎?」宋清羽問。

  平錕冷聲說:「國不可一日無君!」

  「很好,我認同這句話。所以,現在楚明寅生死不知,平王之子下落不明,平丞相就算要找他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在這期間,南楚可無君?」宋清羽反問。

  「那也應該由太后娘娘來主持朝政!」平錕冷哼了一聲說。

  「南楚規矩,女子不可干政。」宋清羽說,「我需要提醒平丞相以及諸位一句,葉纓的弟弟葉旌早已被東晉南宮珩劫走了,只是先皇封鎖了消息。」

  百官神色都是一變!

  他們都以為,南楚和西夏的結盟是板上釘釘的!所以不必畏懼東晉!但是沒想到,楚皇連個葉旌都看不住,竟然被南宮珩劫走了!

  「南楚危矣,可笑楚氏皇族只顧自相殘殺。朕方才去看過,皇上是被人活活掐死的。這幾日只有太后和皇后,以及太子楚明恆,能夠接近皇上。請平丞相跟朕解釋一下,掐死皇上的人是誰?」宋清羽冷聲問。

  平錕額頭冷汗直冒!他不知道是誰,但左不過就是太后平氏,皇后小平氏和楚明恆中間的一個!

  「楚明恆貪戀美色,在先皇屍骨未寒時,與北胡公主,曾經是他弟妹的完顏幽,在御花園密會,結果遭了毒手。這樣的貨色,早死,是南楚的福氣!」宋清羽眼眸依舊平靜如斯,「你們誰想跟我搶這個位置,現在都站出來!但凡誰敢說一句,坐了這個位置後,可保南楚安寧,我可以給你機會!」

  百官都垂著頭默不作聲,就連平錕,臉色一變再變,都不敢開口說話。他也是才知道,葉旌被南宮珩劫走的事。若是葉家姐妹失去掌控,南楚與西夏結盟失敗,又得罪東晉,接下來,還有活路嗎?

  誰能有那樣的自信,說可以拯救南楚?在場的人之中,唯一有可能拯救南楚的,是宋清羽!他是南楚主將,執掌兵權,若是開戰,只能由他主持大局!

  而很多人突然想起,葉家在京城,似乎只跟宋家有來往!葉翎的婆婆,是宋清羽的乾娘!或許,這層關係,可以讓南楚還有一絲跟西夏結盟的希望!

  「宋將軍,若是日後平王的子嗣歸來,你會退位嗎?」平錕面色不甘,再次開口,「畢竟,宋將軍不可能有子嗣,又怎麼能當南楚的皇帝?若是為了救南楚,不必非要坐那個位置吧?鎮北公一輩子對南楚忠心耿耿,你這樣做,他老人家同意了嗎?」

  其他官員都很佩服平錕的勇氣,因為他竟然在這個時候,提起宋清羽是個斷袖的事!

  「來人,把平丞相拿下!」宋清羽冷聲說。

  立刻有兩個金羽衛出現,一左一右,壓著平錕跪了下來!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剷除異己了嗎?我不服!死都不服!」平錕滿面怒色。

  宋清羽看著平錕說:「我說過,不服者,死。不過,我會給你平家一個『公道』。宮裡的厭勝之術,先皇說,容貴妃是被栽贓。容家搜出的龍袍,先皇說,也是栽贓。容貴妃給先皇下毒,如今看來,也有被栽贓的可能。完顏幽跟楚明寅有仇,跟楚明恆私下早有勾結,我有理由懷疑,容貴妃和楚明寅的事,是楚明恆和完顏幽聯手所為。死去的諸位皇子,也可能是借刀殺人。」

  平錕臉色一變,就聽宋清羽接著說:「現在很確定的是,先皇死因並非中毒,而是被人扼頸窒息。兇手,跟太后和皇后以及楚明恆脫不了干係。為了避免完顏幽再作亂,這些事,我都會派人查清楚,給先皇一個交代。你們平家,參與了多少,我想平丞相心裡應該很清楚!我說不服者,死,你指責我是剷除異己,獨斷專行?其實,我是要剷除那些為了一己私慾,真正在背地裡禍害南楚的人!因為事到如今,不服我之人,便是存了心,要讓南楚走向絕路!」

  宋清羽的話,讓平錕臉色一變再變,頭也緩緩地垂了下去。厭勝之術和龍袍的事,跟平家沒關係。但給楚皇下的毒,就是平家找來的。只要宋清羽認定是太后平氏掐死楚皇,一切,全都完了!

  「把平錕拖下去,平氏滿門,打入天牢!太后與皇后,都有謀殺皇上的嫌疑,一起打入天牢!」宋清羽一點兒都不客氣,根本不給平氏一族任何翻身的機會。

  而他剛剛的那些話,看似是在對平錕說,實則是在警告其餘的官員!平氏一族尚且是這樣的下場,別的想找死,儘管站出來!

  況且,宋清羽的話,是有說服力的。在場的很多官員,心裡都清楚,楚皇的死,楚氏皇族近日的血雨腥風,就是太后和皇后以及楚明恆,聯合平氏一族搞出來的!他們一點兒都不冤!

  若是楚明恆活著就罷了,他占個名正言順,誰也不能把他怎麼著,但最可笑的是,這個色鬼,竟然死在了女人手中。

  這個時候還會站出來,堅持維護楚氏皇族皇權的人,除了平錕這樣的利益相關者,不會有別人了。

  就連那幾位最是頑固教條的老臣,也都選擇一言不發。不是他們認可宋清羽當皇帝,而是沒有別的選擇。除非,他們為了遵守祖制,為了個自相殘殺走向滅亡的楚氏皇族,不顧這個國家的安危。

  不過,宋清羽是個斷袖,這是個無法迴避的問題。

  不用旁人提,宋清羽神色平靜地說:「若我此生沒有子嗣,將會擇賢傳位。你們諸位的後代,只要夠出色,就可能有得到這個皇位的機會。你們,意下如何?」

  南楚百官面面相覷,這也太驚世駭俗了!可,每個人心中又都有一絲活泛,一絲激動,如果宋清羽日後真的沒有子嗣,他們的子孫,被選中的話……

  第一個官員跪下,高呼萬歲。

  很快,百官呼呼啦啦全都跪了下去,叩拜新皇。

  太后平氏和皇后小平氏,先前看到楚明恆的死狀,暈死過去,才剛甦醒,就被抓起來,打入了天牢!

  宋清羽也沒有忘記,還有一位嫡出公主楚靈芸,自然是跟她最親的母后和皇祖母,一起到天牢之中團聚!

  進天牢之後,太后平氏見到平家滿門,聽平錕罵罵咧咧地說宋清羽謀權奪位,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平氏大喊大叫,大哭大鬧,要死要活!可惜,毫無意義!

  天亮了。

  變天了。

  消息傳開,百姓都是懵的。

  原本今日是楚明恆登基之日,沒想到,一夜之間,南楚不再姓楚,改姓宋了!

  宋清羽引導輿論,將楚明恆與平氏一族所做的事情大肆宣揚出去。他們才是真正的弒君篡位之人,只是失敗了而已。

  而對百姓來說,他們真正在意的,從來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姓什麼,而是他們能不能過安穩日子,是衣食溫飽,是每年征多少賦稅,是下一頓飯,吃什麼……

  宋清羽有戰功加身,除了他是個斷袖這一點必然會被詬病之外,沒有別的毛病。楚氏皇族滅亡,他就是皇位唯一正確的選擇,因為其他人都撐不起南楚的爛攤子!

  南楚變南宋。

  禮部官員原本為楚明恆準備的登基大典,被宋清羽大刀闊斧地斬去了大部分的繁文縟節之後,依舊在今日舉行,宋清羽正式登基,改國號為宋。

  就這樣,南楚一夜之間,改朝換代。而百姓的生活,與昨日,沒有什麼不同。

  宋清羽一聲令下,皇宮之中的肅清行動開始了。

  楚氏皇族剩下的兩位庶出公主,沒有被處死。宋清羽下旨,讓她們餘生在護國寺中修行,為南宋祈福。

  若她們想活著,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因為失去皇室的蔭蔽,她們流落在外,無依無靠,很快就會被人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而她們想嫁人,也沒人敢娶。

  後宮的女人,處置與那兩位公主相同。

  一日之內,皇宮就空了,只剩了宋清羽一個主子。

  入夜時分,宋清羽出宮,回到鎮北公府。見到溫敏時,神色如常,叫了一聲:「娘。」

  溫敏看著宋清羽,眼淚卻下來了。

  宋清羽皺眉,上前去,握住溫敏的手:「娘,這是怎麼了?是我的錯,有些事我該早點告訴娘的,只是不想讓娘擔驚受怕。如今,全都沒事了。」

  溫敏抱著宋清羽,拍了一下他的後背,哭著說:「阿羽,你怎麼這麼傻啊!你怎麼就想不開,跑去當皇帝了呢?以後那些刀啊劍啊,全都會衝著你來!就該聽我的,咱們找個地方去隱居……」

  宋清羽微嘆:「娘,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不是不能隱居,但那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躲起來固然安全,但都是一時的。只有自身強大,才能真正得到安寧和自由。南楚的爛攤子我接了,請娘相信,我一定會做好。」

  「娘就是怕你出事……」溫敏抹著眼淚說,「娘就你這麼一個兒子,那皇位豈是好坐的?」

  「其實,坐著蠻舒服的,娘想不想試試?」宋清羽跟溫敏開玩笑。

  溫敏哭笑不得,嗔了他一眼:「胡說什麼?這太后我都不想當!」

  「娘,不用想太多。宮裡是空的,娘這個太后,什麼也不用管,想住宮裡住宮裡,想住家裡住家裡。或者,一切照舊,都無妨。若是我當了皇帝,還要被楚氏皇族留下的規矩束縛的話,有什麼意思?南宋的規矩,一切都由我們來定。」宋清羽說。

  溫敏嘆氣:「阿羽,娘只希望,你不管任何時候,都要保重自己。不管做任何事,不要失了本心。」

  「我記住了娘。」宋清羽微微點頭。

  次日,皇榜張貼告示,將楚明恆貪戀美色,被完顏幽利用,與平氏一族勾結,毀滅楚氏皇族的過程,公之於眾。

  其中一樁樁一件件,來龍去脈十分清晰,有理有據,讓人信服。

  宋清羽完全置身事外,此後數年,數十年,還有人提起曾經的南楚時,講到南楚的滅亡,都會唏噓感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啊!」

  楚明寅還沒死。

  而且,他此時就坐在皇榜正對面的茶樓里,窗戶開著,他可以看到皇榜的內容,也可以聽到百姓的議論。

  楚明寅臉上沒有戴面具,也沒有易容,因為不需要。完顏幽在他臉上劃了很多血口子,止血結痂之後,已經面目全非。

  楚明寅可以開口說話,但他不敢說。

  他表明身份,不會有人救他,只會有人抓他。

  他說身邊的人是完顏幽,完顏幽被抓住之前,一定會殺了他,而完顏幽跟宋清羽暗中勾結,就算被抓,也會平安脫身。

  假如他大聲宣揚,說一切的幕後主使都是宋清羽,不會有人信,只會有人把他當做瘋子。

  簡而言之,他只要輕舉妄動,不管做什麼,都會加速自己的死亡。

  完顏幽想讓楚明寅體會的,失去一切的痛楚,楚明寅真真切切體會到了!痛不欲生!而最折磨人的,是絕望。是明知一定會死,卻又盼著能得到一線生機,故而煎熬著的絕望!

  「宋清羽很厲害。」完顏幽喬裝打扮,坐在楚明寅對面,看著皇榜,神色淡淡地說,「曾經的南楚,人才濟濟,可惜,皇族太無能。」

  楚明寅收回視線,面色陰沉,握著茶杯的手,青筋凸出。

  完顏幽緩緩地說:「我發現,你們楚氏皇族的人,有個共同點。本事不大,心眼不少。你父皇明明是仰仗著葉家才能坐穩皇位,卻又不肯承認這一點,以為自己很能耐,還安排葉家姐妹去和親。楚明恆倒是專一,只愛美色,用下半身來思考。可笑的是你父皇竟然讓他這樣的人,當了這麼多年太子,他還沾沾自喜,這是對你的磨礪和保護?至於你,當初連個太子都不是,就心心念念著皇位,覺得你的孩子有一半北胡血統,對你影響不好?楚明寅,你就是個無能自卑又自負,自私冷血又下賤的貨色!看看宋清羽的實力和手段,你該自慚形穢!」

  「事到如今,隨便你怎麼說!」楚明寅冷聲說。

  完顏幽冷笑:「我突然在想,讓你痛苦地活著,豈不是會比痛快地死去更有趣?」

  楚明寅神色一變,就聽完顏幽說:「跪下求我。」

  楚明寅神色一僵,眼神變幻不定。

  「我數三聲,你若不跪,機會就沒了。」完顏幽冷聲說。

  楚明寅起身,在完顏幽面前,垂著頭跪了下來:「求你,放我一條生路!」

  完顏幽看著楚明寅,又想起了那個夜晚,想起她死去的孩子,心中一痛!

  「當初,我也是這樣求你的,求你放過我的孩子。」完顏幽眼底閃過一絲晶瑩的水光,「可惜,你沒有。你太天真了,我怎麼可能讓你活著呢?否則如何告慰我的孩子在天之靈?」

  楚明寅猛然抬頭,看著完顏幽,厲聲說:「賤人,你騙我!」

  「貪生怕死,又愚不可及!」完顏幽冷笑,「木蒼,我突然覺得,再折磨他也沒有意義了,送他上路吧。」

  下一刻,木蒼走上前來,拿出一把匕首,刺入楚明寅心口,但不至於讓他立刻死去。

  而後,木蒼提著楚明寅到窗邊,將他狠狠地朝著外面甩了出去!

  血花飛濺,人群驚呼四散。

  楚明寅被摔在地上,一時半會兒還沒咽氣,但已渾身是血,動彈不得。

  「這個醜八怪是什麼人?」

  「看來是得罪了仇家。」

  「好像快死了,可不敢碰,萬一被賴上呢!官府很快會過來處理的。」

  「哎讓讓,別擋著我看告示!」

  「告示上有寫逃走的定王怎麼樣了嗎?」

  「寫了!說是定王辜負完顏幽,殘害完顏幽的孩子,招致完顏幽對楚氏皇族的瘋狂報復!」

  「還寫了定王是被楚明恆交給完顏幽處置了!那肯定是死路一條!」

  「活該!罪魁禍首就是他!連個女人都管不住!」

  「就是,活該!」

  ……

  瀕死的楚明寅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周圍人聲嘈雜,但沒人關注他的死活,都在忙著看告示,忙著罵楚氏皇族,其中包括他。還有人不小心踢到他,踩到他。

  所有的一切,所有他擁有的,他想要的,都破滅殆盡。

  生命走到最後盡頭,楚明寅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日在西涼城,百里夙曾經的婚禮上,葉翎和南宮珩琴簫合奏的那首喪曲。

  身處鬧市中,楚明寅卻聽到了鬼火狐鳴,這輩子最大的恐懼,就在此刻!

  而後,死亡,消亡。

  官府的人到來,很快確認死者身份,是定王楚明寅。

  讓人驚愕,但轉念,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完顏幽這樣對待楚明寅,有足夠的理由。楚明寅是招惹了完顏幽這個禍害,楚明恆最後死於完顏幽之手。很多人說,紅顏禍國。

  有人下意識地反駁這個說法的時候,會提起葉家姐妹。但事到如今,南宋的百姓知道,他們已經徹底失去葉家了。

  完顏幽看著楚明寅在絕望中死去,她心中緊繃的那根弦,鬆了。她胸腔之中,鬱結的那口氣,終於散了。仿佛有什麼東西,從她身體剝離出。

  她想,或許是她那個沒能來到世上的孩子,附在她身上的一絲怨氣吧!

  「我兒,安息。」完顏幽閉上眼睛,心中默語,下一刻,被木蒼帶著,離開了。

  是夜,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宋清羽和完顏幽在皇陵之中,再次碰面。

  「恭喜宋皇。」完顏幽看著宋清羽說。

  「恭喜完顏公主。」宋清羽神色淡淡地說。

  完顏幽突然笑了:「這次合作,很愉快。不過,木蒼原本勸我,今夜不要再來,應該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因為你有可能會殺我滅口。畢竟你做的事,我都知道。」

  「你不會做那樣的事,對你沒好處,對我沒影響。」宋清羽神色平靜。

  完顏幽呵呵一笑:「你說得沒錯。我要走了。」

  「保重。」宋清羽說。

  木蒼撐著傘,完顏幽在傘下,木蒼半個身子都在外面,在雨中,漸行漸遠。

  宋清羽轉身,飛身離開。

  「木蒼,報了仇,我突然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該去何處。」完顏幽嘆了一口氣說。

  「不管公主去哪裡,木蒼都會跟隨左右。」木蒼仿佛發誓一般說。

  完顏幽伸手,挽住了木蒼的胳膊。

  木蒼腳步一滯,就聽完顏幽嘆了一口氣問:「你還要我嗎?」

  木蒼沉默片刻,完顏幽神色黯然,鬆開了他。

  木蒼伸手,攬住完顏幽纖細的腰肢,看著她目光灼灼地說:「你,真的願意跟我在一起?」

  「我願意。」完顏幽的聲音,沒有絲毫猶豫,「你知道的,我只是想過安寧日子,你給我的依靠,就是我想要的。木蒼,曾經因為身不由己,我們錯過了,從今往後,我們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木蒼神情激動,緊緊地抱住了完顏幽:「公主……」

  「不要再叫我公主了。」完顏幽伸手,環住木蒼的腰。

  木蒼遲疑了一下,叫了一聲:「娘子。」

  完顏幽輕笑,她的心,在此刻,終於安定了下來。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裡?」木蒼問完顏幽。

  「你都叫我娘子了,自然是你去哪兒,我也去哪兒。」完顏幽說。

  木蒼想了想說:「我在這世上,除了你之外,唯一的親人是我的師父。我們成親,我該帶你去拜見師父的。」

  「你師父現下在何處?」完顏幽問。她知道木蒼的師父,原本是個避世而居的絕頂高手,後來木蒼提過,說是為了報恩,出山了。

  「在西夏國的神醫谷。」木蒼說,「師父欠神醫門的虞門主大恩,如今在為神醫門效力。神醫門是三國之外特殊的存在,素來不被外界干擾。我們想過安寧日子,不如投奔我師父,到神醫門去。」

  「可是聽說神醫門不收女弟子,且不允許女人進去。」完顏幽說。

  「規矩是人定的,到時候請師父在虞門主面前說個情,未必不行。」木蒼說。

  「我一直想學醫術,若是我能加入神醫門學醫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完顏幽有些期待地說。

  「嗯,我會請師父幫忙。若是不成,咱們拜見師父之後,就離開再找別的地方,不管何處,只要你喜歡就好。」木蒼說。

  兩人在雨中靜靜相擁,都在憧憬著未來安寧而美好的日子。

  離開皇陵之後,完顏幽與木蒼這一夜做了真正的夫妻。第二日一早,便離開京城,往西夏國去了。

  南楚變天的消息,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傳開。

  宋清羽這個新皇,做事並不獨斷專行,但雷厲風行。他登基之後,處理了楚氏皇族的殘餘,將該死之人全都乾淨利落地處理掉,就開始肅清朝堂。

  不翻舊帳,不管什麼曾經的太子黨定王黨,南宋的官員,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官位,只看能力和人品。

  若是查出人品敗壞,背地裡男盜女娼的,一律摘了烏紗帽。那些憑藉著關係,當了官,往上爬的,在考核之後,不行的就滾蛋。

  曾經南楚歷史遺留問題很大,尤其是朝堂上面,關係盤根錯節,拉幫結派十分嚴重,甚至很多地方上的官員,跟朝中官員勾結,貪污腐敗。不查不知道,一查,竟然沒幾個完全乾淨的。

  楚皇始終不懂攘外必先安內的道理,曾經的南楚,從皇室到官場,上上下下,就像一棵乍看枝繁葉茂,實則內里腐朽不堪,一陣風吹來就會倒下的古樹。

  如今宋清羽上位,他自稱斷袖,選秀納妃都不需要,更不存在什麼皇親國戚。所有官員,一視同仁,有能力的提拔,沒能力的回家。不乾淨的,該打的打,該罰的罰。

  鐵腕統治,以理服人。

  有官員提出,如今最應該做的是穩定民心,提防東晉入侵。

  宋清羽說,讓所有官員,管好自己該做的事,打仗的事,不懂就閉嘴,他心裡有數。

  於是,都閉嘴了。

  宋茳沒當過皇帝,如今一下子成了太上皇。溫敏當了太后。

  兩人都不習慣,不想改變原來的日子,就閉門不出,也不進宮。

  宋清羽每日進宮處理朝政之後,就出宮回鎮北公府住,甚至一日三餐都要在家裡吃。有時候中午奏摺沒看完,宋清羽就先放下,出宮回家,陪爹娘吃個飯,再回去「上班」。

  作為禮儀之邦,曾經楚氏皇族的規矩,宋清羽是一點兒都不管。也沒有哪個官員,敢說讓他遵守楚氏皇族沿襲下來的禮制。

  禮部尚書孔瑀因為身體原因,完全避開了南楚變南宋的這個過程。等他身體恢復,再次回到朝堂之上,宋清羽直接讓他補缺當了丞相。

  這是宋清羽大力啟用年輕人才的第一步,有反對的聲音,但無效。那些占著位置,整天說些毫無意義的虛話空話的老傢伙,不管資歷如何,一個個都回家養老去了。

  這日下朝之後,新任丞相孔瑀應召去了御書房。

  行禮過後,宋清羽賜座,孔瑀眼觀鼻鼻觀心地坐著,不知道宋清羽找他做什麼。

  孔瑀跟宋清羽,少年時,一個書香門第,一個武將之家,孔瑀性子古板,兩人曾經只是點頭之交,沒什麼交情。

  所以孔瑀突然被欽點當丞相,他自己都嚇到了。回去他爹問,他是不是跟宋清羽私下有來往,他發誓,真沒有。

  「你對當今局勢怎麼看?」宋清羽開門見山地問。

  孔瑀正色道:「回皇上的話,雖然南宮珩抓走葉纓的弟弟,但微臣認為,南宋依舊有跟西夏結盟的可能。」

  「理由。」宋清羽言簡意賅。

  「微臣相信,葉家姐妹一定有能力救回她們的弟弟,而不是就此受制於東晉。」孔瑀神色認真地說,「不過,微臣有句話,或許皇上聽了不高興,但還是要說。」

  「說吧。」宋清羽微微點頭。

  「對於葉翎,微臣不知皇上是怎麼打算的。但微臣希望,不管她到西夏後,是否會再回來,都不要與她為敵。她為這個國家,付出巨大。跟她為敵,對南宋沒有任何好處。既然葉纓已經成為西夏皇后,葉翎日後去哪兒,是她的自由。」孔瑀神色嚴肅地說。

  「你喜歡葉翎?」宋清羽語出驚人。

  孔瑀被嚇得都懵了,愣了片刻之後,連忙搖頭加擺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是微臣先前受傷,承蒙葉翎請風少主為微臣醫治,才能站起來。微臣沒有私心,是為大局考慮。」

  「你說的那些,朕都明白。今日找你來,只是想告訴你,你能當丞相,是因為你跟葉翎的那一點交情。」宋清羽看著孔瑀神色淡淡地說。

  孔瑀皺眉,就聽宋清羽說:「葉翎是朕的朋友,有些事,不必你說,朕心裡有數,你心裡也要有數。」

  孔瑀心中一驚:「是,皇上,微臣明白!」宋清羽的意思是,看了葉翎的面子,才給孔瑀的機會。這說明,宋清羽跟葉家姐妹的關係,遠比外人以為的要密切。

  「即日啟程,前去西夏,為百里夙和葉纓,送上南宋的賀禮!」宋清羽吩咐。

  領了皇差的孔瑀,出宮回家收拾行李,很快就啟程出發,往西夏國去了。

  與此同時,百里夙一行,已經到了西涼城外。

  太后明氏下旨,詔令百官和全城百姓,恭迎西夏國的皇后和太子歸來。

  明氏自己也出宮,在城門口翹首盼著。

  「母后。」百里夙看到明氏來了,連忙下馬,迎上來去扶她。

  明氏一把推開百里夙,目光殷切地衝著啞奴懷中抱著的那個小人兒去了!

  ------題外話------

  啊啊啊我不是騙子,校對慢了一點,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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