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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看上去很貴重……”閔蓁玉心中明白,這分明是俞念潔假借白辰名義贈與她的大婚禮物。

  “既知貴重,那便好好收著,經常想著讓你惦記的白大夫。”

  看著俞念潔笑中的落寞,閔蓁玉很是心疼,終於明白為何她會這麼說。

  她是覺著,只有自己還同她一樣,始終還惦記著離開十年的白大夫。

  她就怕旁人漸漸把他忘了,到最後只剩她獨自一人還惦記著白大夫。

  思及此,閔蓁玉紅了眼眶,伸出手圈抱住俞念潔,靠在她肩上抽噎起來。

  “你放心,我絕不會忘了白大夫。”閔蓁玉孩子氣地哽咽說道:“我會跟夫人一同等著白大夫回來。”

  俞念潔眼中亦閃見淚光,可她嘴角揚起,仍是笑著,不許自己掉淚。

  父親生前曾經說過,不到絕望之時,絕不輕易掉淚。

  眼前,還不是最絕望之時,她不掉淚。

  絕不。

  兩人心貼心地說了好一會兒的體己話,直至閔鴻前來催促,說是閔蓁玉的夫婿親自來了妙心堂接妻子,閔蓁玉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與妙心堂一眾掌柜與夥計共同用過晚膳後,俞念潔方返回寢房裡,坐在冰涼的榻上,懷裡還拽抱著那隻寶匣。

  她取下髮髻上的那朵珠花,將之放進寶匣,鎖上,然後擱在枕邊。

  隨後她側身躺下,一手輕撫在腹間,緩緩閉起眼。

  “我們一起等他回來,好不?”

  嬌柔聲嗓,自微張的粉唇間逸出,那聲音如此之輕,卻是響徹了靜得可怕的寢房。

  湛子宸隱瞞了她許多事,而她何嘗不也是瞞了他這件要事。

  無論今後如何,無論那人回不回來,往後她的日子將有了新的盼頭。

  手心在平坦的腹間輕輕繞了個圓,似在安撫裡頭尚未長全的生命,俞念潔緊閉著眼,嘴角彎彎上揚,可眼角卻依稀泛起一小塊透明濕痕。

  希望,未減。

  不到絕望之時,絕不輕易掉淚……

  春去秋來,秋收冬藏……

  轉眼又是一年冬。

  皚皚白雪鋪滿整座楠沄鎮,石板道上亦結了一層白霜,路上行人打著傘,小心翼翼地提足走著。

  何知秀策馬而過,轉了個彎,放慢馬速,在妙心堂大門前停下。

  “何大人。”夥計靠過來替何知秀牽馬。

  “俞夫人可在?”何知秀面色匆匆,似有急事。

  夥計不敢拖延,連忙指向屋內,道:“夫人剛剛喝了藥,正準備回後院歇息。”

  聞言,何知秀道了聲謝便往屋裡大跨步而去。

  進了後院,正巧碰上端著托盤步出的閔蓁玉,何知秀劈頭便問:“俞夫人呢?可是在房裡?”

  “夫人說她想去園子裡走走……欸,何大人?”閔蓁玉話未竟,已見何知秀如一陣風奔離眼前。

  何知秀尋至落了一地細雪的小花園,卻見一道打著傘的身影,緩緩行走在雪間,他眉頭一緊,連忙上前攙扶。

  “夫人當心!”

  那身影聞聲停步,握緊手中的油紙傘,緩慢地轉過身。

  卻見俞念潔容光煥發,雙頰紅潤,除去虛掩在厚重大氅底下的肚子特別顯,她的臉蛋與四肢依然纖瘦如昔。

  每次見她挺著那般大的孕肚,何知秀總要替她感到腰疼,那樣纖瘦的身子,如何撐得起那樣沉的重量?

  約莫八個月前,她自皇京返回楠沄鎮後不久,便向眾人宣布她有孕。

  眾人聞此訊,沒人敢開口詢問腹中孩兒的生父是誰,只敢私下揣測,卻也不敢在她面前談論,就怕令她感到困窘或難堪,哪怕是上妙心堂的鎮民,亦不敢隨口在她面前提及孕事。

  鎮上眾人對俞念潔更顯寬容,眾人皆有默契的閉口不談此事;畢竟,她既是有夫之婦,無故離開小鎮多月,回來時卻懷了身孕,且依然不見丈夫身影,此況在鄉裡間,堪稱是家門醜事。

  妙心堂造福鎮民多年,俞父當年憑藉精湛醫術,不知救活了多少寶貴性命,俞念潔雖未傳承衣缽,卻也經常施藥救人,為孤苦老者無酬治病,如此善舉,自然贏得鎮民的敬重。

  因此,當俞念潔有孕一事在鎮上傳開,沒人敢苛責她,抑或是撻伐議論。

  轉眼就過了八個月,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還顯,再如何掩蓋也藏不起,眾人也不再把話噎著,會主動開口關切她的身子與腹中孩兒。

  產婆已在妙心堂住下,隨時準備幫俞念潔接生,她自個兒亦備妥了助胎藥,更找妥了鎮上相熟的大夫,以備不時之需。

  這方小天地里,眾人正沉浸在迎接新生兒出生的喜悅與緊張之中,然而,遠在千里之外的皇京,卻是血腥漫天。

  思及不久前得獲的情報,何知秀心情沉重,頓了好片刻方揚嗓。

  “昨日知縣大人得獲京中密報,太子黨等人不僅逃出天牢,還趁亂劫走了皇后,欲逼欽國公撤兵。”

  俞念潔聞言,面上笑容逐漸淡去。

  約莫六個月前,安王起兵謀反,太子黨派群起助之,然而以欽國公為首的外戚黨派自當奮起抵抗。

  兩黨惡門,其餘冷眼旁觀的諸侯們亦趁亂作怪,意圖坐收漁翁之利,京畿地帶如逢戰亂,大軍紛紛包圍,戰火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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