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飽受折磨的俊顏,布滿悲愁,他凝視著她,眼中盡顯思念之情。

  “因為我的一己之私,才會讓子宸去見你,我知道,有子宸陪著你,總好過讓你一個人孤伶伶的等著我回去。”

  她淚盈於睫,哽咽道:“白辰,你告訴我,你當真是鬼嗎?”

  他笑了笑,黑眸蒙上一層霧霾,眉間浮現一抹迷惘。

  “我連自己也不知道我是誰……我是湛語辰,還是湛子宸?那一日在荷花池,死去的那一個,究竟是誰?”

  聽著他話里濃濃的悲哀,她心口一酸,不舍地摟住他。

  “不管死去的是誰,你都活下來了,我只認你一個。”

  “我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了,你要怎麼認我?”

  “我認得你身上的疤,認得你肩上的那顆紅痣,這些我都認得。”她哽咽失聲,小手撫上他的後頸,按住那道疤。

  “念潔,你說,我真是糾纏著子宸的陰魂嗎?我真的已經……死了嗎?”

  “你沒死,你還好好地活著,你只是……你只是偶爾會記不得自己。”

  聽見她極力安撫自己,男人笑了,閉起眼,淚水悄然滑下。

  “我好累,真的好累。”他氣若遊絲的輕嘆,“念潔,我總想著要來見見你,可他不允我出來,他怕我搶了這具身軀,怕我搶走了你。”

  她忍下哭泣,強裝鎮定地道:“不要怕,不管你在不在,我都在這裡,我都會照顧著你。”

  懷中的男人好似睡著了一般,未再回應,她就這麼抱著他,讓他靠在自己肩上,仿佛迷失的歸雁,終於覓著棲息之木。

  她想的與那些高僧道士都不一樣。

  自幼在祖父與父親的教導之下,她不信神,不信鬼,不信佛,只信自己。

  信自己這雙眼,信自己的雙耳,信她的所見所聞,信她曾經碰觸過的一切。

  什麼靈魂附體,什麼借體附生,這些她一概不信。

  她怎樣都不信,當年來到妙心堂,與她相識相戀的白辰,會是一抹幽魂。

  依她看來,無論當初活下來的那個人是誰,他出於內疚,出於虧欠,以至於心神遭受刺激,逼使他模仿起死去的另一個人。

  因為唯有這樣,活下來的那一個人,心底方會好過。

  於是他用鬼魂之說,用詛咒之說,解釋了自己模仿死去之人的詭異之舉。

  無論是十年前的白辰,抑或是十年後來到她面前的湛子宸,她都深信,他們是同一個人,同一抹魂瑰,同一具軀體。

  只是,當初活下來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只怕這道謎,世上再也無人能解。

  除了他自己。

  可就連他自己,亦混淆了身份,已分不清自己是誰。

  十歲那年他以湛語辰的身份活了下來,十一年之後,負疚感令他決定“殺”了湛語辰,改以湛子宸的身份活著。

  然而,為了抹煞曾以白辰身份活過的那些年,他為此感到矛膚,並且痛苦不已,方會在身軀毫無病痛的情況下,出現無從醫治起的詭異劇痛。

  這不是真的病症,而是心病所起。

  他的心,因為這麼多年來,被硬生生分給了兩個身份,遭受自我折磨而殘破不堪,為了躲開這份矛膚,方會出現幻覺,進而覺得身上出現異痛。

  無論是與她相戀成親的白辰,還是乖張暴躁的湛子宸,這兩人都一樣可憐可嘆。

  “……你一直這麼抱著我嗎?”

  聽見懷中的男人復又啟嗓,且聲嗓明顯不同於先前的溫潤,俞念潔心中一凜,連忙收起淚水,故作自然地鬆開懷抱。

  “王爺一直喊疼,我只好抱著王爺。”她微微一笑,語氣詼諧,教人聽不出真假。

  湛子宸黑眸微眯,直勾勾地端詳她。“你哭過,為什麼?”

  “我……心疼王爺。”知道逃不過他的眼,她索性據實以告。

  “心疼我什麼?我可是王爺,尊貴之至,何曾落魄到得讓一個女子來心疼?”他自我嘲弄地揚了揚唇。

  她發覺自己,越來越懂眼前這個湛子宸。

  他性格看似乖張,暴躁,野蠻,其實這些不過是一種偽裝,用來掩蓋內心的孤獨,以及面對外人對他的不認同,所採取的必要手段。

  他若不夠狠,無以對付那些瞧不起他的人,更無法抵禦來自娘親的冷落與憎惡;他若不肯狠,只怕心魔作祟,心中的愧疚一涌,便又要成了另一個人。

  分明是同一個人,只因為愧疚,被迫與一個根本不存在於世間的“鬼魂”搶奪身軀。

  他這分明是跟自己過不去,是自己在跟自己斗啊!

  “王爺,過去這麼多年來被拘禁在紫竹林,如今你已不必再被拘,為何還要住在這兒呢?”她紅著眼眶,不舍地問道。

  聞言,他先是微怔,隨後沉下面色,不悅地質問:“是誰這麼多嘴告訴你的?”

  “誰說的,重要嗎?”

  “我不許王府里有人隨便嚼舌根。”

  “是烏嬤嬤說的,難不成王爺要對烏嬤嬤用刑嗎?”

  烏嬤嬤是太王妃的陪嫁丫鬟,地位肯定非同小可,即便是湛子宸,只怕也要敬上一分,她這是算準了才敢坦白。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