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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莞笑吟吟的,讚嘆道:“水姑娘年紀輕輕,便可擔大任,定是有過人之處。我方才見她不苟言笑,神情陰鬱,還心中嘀咕了兩句,現在一想倒是以貌取人了。”

  女帝撥了撥杯盤,順口道:“擎天架海,驚才絕艷。”

  只有水風嵐不想學的,沒有她費心思學不會的,旁人須得費十數年功夫勤學苦究的東西,她短短几載就能引而伸之,觸類旁通,這樣的人,天生就與一般人是不同的。

  女帝掠起眉眼,“朕初見她,不過七歲幼孩。”冷然一笑,“她拿著一把刀,帶著幾個孩子,殺了一片六芒寨里窮凶極惡的匪徒。”

  她眯了眯眼,“你肯定想像不到,朕看見她時,有多驚訝。”

  她本要剿滅六芒寨,未曾想倒是跟在一群不上十歲的小孩後面撿了便宜。

  女帝說完話靠枕假寐,寧莞心裡思量,回到宮中便想法子探了一番那所謂六芒寨之事。

  她如今涉身刑獄,查起來倒也方便。

  六芒寨原是一方匪徒聚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當年女帝也不過十八九的年歲,年輕氣盛,一心要做出點兒事來,叫那些不長眼的好生看看,便帶人圍剿六芒寨。

  六芒寨自然是被徹底剿滅了,但公西笏具體是如何行事的,卻無人得知。

  依今日所言,一大半的功勞該歸屬在水風嵐身上。

  水風嵐為何會出現在匪寨?

  水風嵐五歲被拐,七歲在六芒寨與女帝相識,這樣看來,應是被人牙子偷賣到了北岐。

  不是在路上被六芒寨打劫堵了個正著,就是被賣的人家遭了匪徒,一起挨了禍事。

  寧莞揉了揉眉,悶頭一睡。

  ……

  又過了兩年,這是寧莞第二次見到水風嵐,她已經查到了盛州寧家頭上,特地回來一趟,以作稟報。

  通過零零碎碎的消息匯總和女帝日常里的三言兩語,寧莞對水風嵐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她對女帝言聽計從,且極端擁躉,誰若出言不遜落在她耳中,能當場下毒要了對方的命。

  為人警惕也相當謹慎,除非主動現身,否則很難找到她,她擅以奇門遁甲五行八卦擾亂視聽,叫人無從下手。

  手段狠辣,心計詭譎,也只有女帝鎮得住她。

  算算年月,後面在大靖犯案三十餘樁,也是在女帝駕崩之後的兩三年裡犯下的。

  寧莞合上書,嘆了一口氣。

  公西耀從外面跑進來,手裡拿著一疊紙,他已經五歲了,身量躥高了不少,輪廓面容已經隱能窺見一兩分郗耀深的模樣。

  他把紙遞給寧莞,“寧大人,一共五十遍我都寫完了。”

  寧莞瞥過,面無表情,“哦。”

  公西耀歪頭看她,問道:“寧大人,我的字寫得可工整了,你不誇我嗎?”

  寧莞說道:“夸不出來。”

  她抬眼一看,“聽說昨晚三殿下又尿床了,待我跟陛下回稟了,不像以前那樣揍你就算不錯了。”

  公西耀一聽,一溜又跑了出去。

  這一年是寧莞過來的第四個春秋,大靖剛改了年號興平。

  秋冬交匯之初,蘭昉邊界出現了一個少年,北岐新建不久,耗了不少心力的鐵騎兵共數十人或死或俘,無一能還,女帝震怒,連著幾日宮廷內外的氣氛都甚是凝滯。

  月滿齋里倒還好,只是公西耀一天到晚嘰里呱啦的,寧大人寧大人地叫個不停,聽得寧莞太陽穴抽抽地痛,以一巴掌糊他腦門兒上做結。

  寧莞離開是在第五個年頭,盛州寧家的姑娘剛剛墜地,一個晃眼,她就回到了畫室里。

  恰在此時,地牢里的雲宿鬱鬱而終,女帝帶著公西耀去見了他最後一面,摸了摸三兒的頭,說道:“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嗎?”

  公西耀哽咽道:“因為他、他背叛了母親。”

  女帝卻道:“錯了,不是他背叛了朕,而是他妄圖兩者皆得,太過貪心,以至於最後輸了個徹底。”

  她牽著公西耀出去,說道:“去收拾東西吧,從明天開始,跟著風嵐一起離開皇宮,前往大靖。”

  公西耀睜大了眼,不解中有幾分茫然,“母親?”

  女帝將幼子抱起來,親了親他的臉頰,面上難得有一兩分為人母的溫情,“耀兒,那裡是一片很廣闊的天地,因為你的父親,你註定不可能繼承帝位,與其囿於一方,不若去那裡,還能活得更瀟灑些。”

  宮人帶著公西耀離開,水風嵐從一邊走出去,皺了皺眉,“陛下,何必要三殿下過去,郗家那邊隨便安個人也使得的。”

  她是知道的,若論膝下三子,女帝最疼的還是幼兒。

  女帝輕笑,“你暗裡好好照看他吧,也不必讓他做過多的事。”

  宿郎難得求她一回,她三兒不能繼承帝位,走得遠遠

  的,瀟灑自在也不錯。

  女帝又囑咐了一句,“你可莫要教他有的沒的,只讓他好好長大就是了。”

  水風嵐點點頭,沒再說話。

  公西耀回到月滿齋,抹著眼淚,邊哭邊往裡走,“寧大人,我要走了……”

  屋裡沒人,也沒聲音,他更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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