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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問題。”

  “總之,不能這樣就把小孩生下來。”

  “那是當然啦!她還沒結婚耶!”

  “如果要進行人工流產,必須越早越好。”

  “在這之前,先向鯰子問個清楚。這是先決問題。”

  “你去問清楚。我覺得,這種事情還是媽媽出面比較好。”

  “我認為,媽媽的直覺,十之八九錯不了。”

  “要是真的懷孕。那該怎麼辦?”

  “就算是人工流產,也必須告訴對方這件事。”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母親反而比較沉著。

  山脅慶介充滿自信的臉孔浮現在克彥的腦海中。當克彥要求他與鯰子分手時,這個人卻反問:“她的意思怎麼樣?”然後正顏厲色地說:“戀愛不是局外人所能理解的,所以我無法提供任何承諾。”

  讓鯰子懷孕難道也是“戀愛不是局外人所能理解的嗎?”一股猛然的怒火從克彥的心中燃起。可是,前些日子,他也對由美做了同樣的事。他不覺畏縮起來。當時是因為幸運,由美才沒有懷孕,要是由美懷孕了,他就站在與山脅完全相同的立場了。不過,不同的是,鯰子是完美無缺的,而由美則是特種營業的子女。

  “她的月經果然還沒來。”前去向鯰子詢問之後回來的妻子一臉頹喪地說。

  “晚了多久?”

  “她說,差不多四個禮拜。”

  “看過醫生沒?”

  “大概還沒有。”

  “不管怎麼說,先帶她去給婦產科醫生看看再說。”克彥聯想到由美的妊娠事件。根據當時所獲得的知識來看,用妊娠反應測試來判定有沒有懷孕,要在受胎後三十五天至四十天。月經四個禮拜沒來,差不多可以進行測試了。

  “你知不知道哪邊的醫師醫術比較高明?”

  “我馬上去問看看。”幸好因職業上的關係,出版社和報社有門路,只要詢問與醫學有關的負責人,就可以幫自己介紹“名醫”。

  2

  醫師檢查的結果,確定鯰子已經懷孕。根據診斷,她已懷胎三個月,早一點進行人工流產對母體影響較少。鯰子也有墮胎的意思,克彥和妻子都沒有責怪她,事到如今,責怪也沒用。向醫院預約,手術排定在三天後,由於這是鯰子的第一次經驗,她也覺得很沮喪。

  克彥在女兒手術的前一天,前去與山脅會面。他沒有意思要與對方談到責任問題,只是想告訴對方,鯰子懷孕這個事實。他與山脅在上次會晤的東都飯店酒吧內再次見面。由於上次已經見過一次面,這一次並沒有初次見面時緊張。人們常說:“一回生,兩回熟。”不管什麼事,只要與對方多見幾次面,就可以建立人際關係。

  就算對方不是自己想要見面的對象,但見了面之後,就能多少了解對方的個性之類的情況。這可以說是人際關係有趣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山脅的態度比上一次還要沉著,讓克彥覺得他看起來好像有一點目中無人。

  “久違了!”山脅慶介一本正經地寒暄著。

  久違,對他們兩人來講,是極為自然的情況,所以克彥也接不下話。在服務生前來點酒時,彌補了兩人剎那間的空白。

  “真是給你增加了許多麻煩。”服務生離去時,山脅說道。

  克彥從他這一句話推測,對方似乎也知道鯰子懷孕的事。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也沒辦法。不過,這個結果真的是令人十分遺憾。”

  “真是對不起!”

  “明天就要進行手術了。”

  “啊?”

  “事情既然都發生了,能早一天動手術就早一天。但是,醫院在明天以前都排滿了。”

  “是哪裡不什麼呢?”

  克彥一邊想著,山脅到現在還佯裝不知,一邊說道:“與其說是不舒服,不如說是不方便。在我們經過一番考慮之後,覺得現在並不方便把孩子生下來。好不容易形成的生命,為了父母親的方便,而必須把它刮除,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很殘忍嗎?”

  正好這個時候,服務生將酒端了上來。山脅點的是威士忌,克彥點的是啤酒。可是克彥現在沒有心情和山脅一起飲酒。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服務生離去之後,山脅問道。

  “就像我所說的,與其說是不舒服,不如說是不方便。這件事情對鯰子和你來講,都不方便。”克彥有意諷刺對方。

  “對我不方便,指的是哪一件事?”山脅以一副非常正經的表情問道。

  “請你不要裝糊塗好不好?鯰子已經懷孕了,她明天要進行人工流產手術。”

  “明天要接受人工流產手術……?”山脅半張著嘴巴。

  “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不曉得。”

  克彥覺得原本以為會發生爭吵的話題,對方一開始就離題了。

  “你以為我來這裡是要和你談什麼?”

  “我……我原先以為你約我出來,是要強迫我和鯰子……令嬡斷絕關係。”

  “她已經懷孕三個月了。我想,手術前應該將這件事情告訴另一方的當事人,也就是你啊!雖然我們偽造名字,但在手術時也應該獲得男方的同意,對不對?”

  此時,克彥覺得對方的喉嚨深處似乎發出“咯咯”的笑聲。

  “我說這句話,有什麼不對嗎?”克彥怒道。

  “因為你剛剛說另一方的當事人或男方,我覺得有點好笑。”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狡賴!”

  “在我與令嬡的戀愛事件當中,我確實是另一半。但是,關於令娛懷孕的事,我可不是另一方的當事人!”

  “事到如今,你還恬不知恥……”克彥怒氣上沖,連話都說不下去。

  “絕對不是我。”

  “你現在明明和我女兒交往,還想狡賴。”克彥總算把話擠了出來。

  “坦白說,我已經結札了。”

  “結札……”克彥覺得突然被人在後腦勺打了一記悶棍。

  “我在與令嬡認識之前,為了避免因為女性而發生困擾,就動了結札手術。手術進行得非常徹底,所以我絕對無法讓令嬡懷孕;在物理上是不可能的。”山脅在說道“物理上”這三個字時,還特別提高聲調,讓克彥聽起來,覺得對方有些自鳴得意。

  3

  的確,這是克彥的失敗。他不認為山脅是為了推卸責任而故意說謊,而且他也沒有打算向對方追究什麼責任。他現在突然回憶起當時在責問鯰子時,她曾泄漏口風,說自己有好幾個男朋友。

  儘管如此,山脅的態度也不是身為男子漢所應為。身為男子漢,在聽到與自己交往的女性懷孕時,不應該支吾搪塞。男人支吾搪塞,對女性來講,也是一種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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