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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彥覺得不能理解的是“排卵時期與月經周期無關,而且總是一成不變”這一段。換句話說,即使基於某些理由,延緩了下一次的生理期,是不是也會在以正常周期計算的時期排卵,以方才的例子來講,問題就出在月經周期為三十天的女性,就算下一次的生理期是第四十天才開始,是不是從第四十天起,逆算第十二天到第十四天,在這段期間會排卵。如果這樣解釋的話,由美的生理期就是因為妊娠之外的某種特別原因而延遲。根據“歐幾諾學說”的計算,被推斷為“命中日”的那一天,就是與排卵期錯開的安全期間。

  不過,如果排卵本身延遲,或許就會受胎(命中)。關於這一點,醫學辭典並沒有提供答案。由於克彥是個醫學的門外漢,關於醫學的專業事項,不管如何深入地思考,還是有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他想起了以前曾經為一位美容整形醫師出的書寫過序文,那位醫師同時也是婦產科的專科醫師。

  克彥立刻打電話給那位醫師。在這個時候,作家的人脈就發揮了威力。克彥以為了寫小說的理由,向那位醫師詢問。

  “月經周期的異常嘛,可以分為無排卵性和排卵性兩種。前者沒有排卵,只有月經,初次月經兩、三年和停經兩、三年前屬於這種類型。第二種類型是厲於有排卵但周期異常的情況,從二十五歲到三十五歲左右是周期最穩定的年齡。”醫生的回答從話筒那頭傳來。

  “我想,大概是吧!不過,要怎麼樣辨別這種類型呢?”由美今年二十二歲,所以應該不是屬於無排卵性的類型。

  “根據黃體激素的測定、基礎體溫的上升、子宮內膜的觀察結果等,可以診斷出是不是排卵。”

  “在排卵性月經異常的情況下,是不是照常排卵,但月經來得慢?還是排卵本身延遲,連帶也使月經延遲?”克彥關心的是由美有沒有懷孕。就算由美是屬於排卵性異常,要是屬於前者,就表示由美沒有懷孕。

  “正如方才跟你報告的一樣,有沒有排卵,只能從基礎體溫的上升或黃體激素的測定來推斷。實際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一般認為,雖然按照周期排卵,但又可以分為只有月經延緩的A類型,與因為排卵本身延遲,連帶也使月經延遲的B類型。所以,月經周期失常,有時會懷孕,有時也不見得會懷孕。”

  由美若是屬於排卵性月經異常的A類型,就還有機會。

  不管怎麼說,有沒有懷孕,沒多久之後就會曉得。

  “差不多經過幾天才能曉得是不是有妊娠的反應?”克彥改變質問的矛頭。

  “一般來講,是在妊娠後四十,就有反應。但有些人更早,也有人在三十五天左右就有反應。”

  “那麼,要進行什麼樣的檢查呢?”

  “用尿液檢查。比較困難的部分我就省略不說。用尿液檢查時,是用診斷妊娠用試藥加入尿液,仔細攪拌三分鐘之後,如果凝聚在一起,就可以斷定是已經懷孕了。”

  由美在克彥打電話給婦產科醫師一個禮拜之後,基礎體溫下降,久違的月經也來臨了。

  “對不起!讓你嚇著了。”由美道歉地說道。

  “沒事就好。我是儘量不想讓女性感到難過。”克彥鬆了一口氣,說道。

  “可是,我覺得你挺有良心的。很少有人像你那樣替我擔心。”

  克彥受到由美奇妙的讚美,內心覺得很難為情。他擔心的是由美如果懷孕卻沒辦法生下來的狀況。他忘了這是男女交歡必然伴隨的結果。由於這一次的疑似妊娠事件,讓他學到了男人必須掌握另一半的生理周期。

  愛的意志

  1

  在由美的妊娠事件告一段落之後,克彥又產生了另一種不安。他的憂慮是害怕女兒鯰子身上也產生同樣的事情。雖然她也使用避孕器,大致上來講還是有在提防,但連老手由美都“計算”得那麼馬馬虎虎,那鯰子的預防措施,其有效的程度,也令人懷疑。

  在還未耽誤之前,克彥覺得自己不面對面與山脅慶介解決這個問題已經不行了。

  要山脅離開鯰子不是問題。但從鯰子的情況來看,事情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解決。假設山脅死了這條心,鯰子也多半不會放棄這段感情。這件事情,對照克彥與由紀子的關係,就可以清楚地了解。或許山脅對與鯰子之間的戀愛會感到有些內疾。

  在社會上有相當的地位、有家室,通情達理的男性,如果對於與年齡足以當自己女兒的女孩子談戀愛這件事不覺得有罪惡感,這個人就可以說欠缺作為一個人的倫理條件。在人倫之道與戀愛相剋之中,一般人往往會傾向於甜蜜的戀愛。可是,由於年齡與思考能力的關係,讓中老人無法完全傾向於戀愛那一方。

  要是訴諸年齡與思考能力,或許他會主動退出這場戀情。但鯰子的年齡還小,也沒有思考能力,僅傾向於戀愛那一方。那是她的青春。青春有如到處是暗礁的危險海面,沒有危險的青春,不算是青春。然而,身為父母親不會眼看著自己的子女朝向暗礁駛去卻置之不理。父母親總希望借著自己的能力,將自己的子女引導至安全的方向。雖說無法讓自己的子女一輩子都能行走在安全的道路上,但至少在父母親的保護傘之下這段期間內,會希望子女走在安全的道路上。這種想法也有幾分父母親的自我本位之成分在內。

  換句話說,這種想法就是藉由子女的安全保障,換得父母親的安心。這麼一想,鯰子戀愛中最大的敵人就不是對方,而是她本人的內心。

  “老公,鯰子的事,你打算怎麼辦?”在妻子催逼之下,克彥決定不管怎麼樣,都必須去找山脅慶介談判。

  克彥心想,該怎麼去找他談判呢?是不預先通知而突然襲擊?還是事先約好,和他會面。不管是襲擊或事先約好,都要有見面的地點。見面的地點應該在哪裡比較好呢?是到他的公司去找他呢?還是前往他的家裡拜訪?

  克彥經過一番深思之後,他認為還是事先預告,約好時間、地點,再見面比較好。

  到他公司或他家去都不好。克彥希望能夠儘量獲得圓滿的解決。對方若是有常識的人,應當會很有誠意地與女朋友的家長懇談。

  克彥做了自己認為最合理的解釋,首先嘗試以電話與山脅做最初的接觸。他想到如果打電話到對方家中,若是他太太來接,那就不太方便,便打電話到他的公司。

  克彥也考慮到,如果報上自己的姓名,對方可能會假裝說不在公司。於是,他就用了經常幫他出書的出版社之名義,打電話給對方。

  總線小姐將電話轉接沒多久,從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性陰沉的聲音。

  “我是山脅。”他似乎以為是客戶打來的電話,說話的口氣充滿了自信和威風。

  “你好!敝姓新名。”

  “唔!”

  對方沒有反應。看來他根本沒有想到,與自己交往的女孩子的父親會打電話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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