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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情之人……”沈夕秋扯了扯嘴角,終是笑不出,看著倒很是諷刺,“你母后也一直說你重情,怕你在你的兄弟們面前吃了虧。如今看來,你是連她都騙過了。這些日子以來,你假意讓許慕瑤進穆親王府,最終以太子之令斬了有異心的許泓風。在子謙設計修衍時跟著推了一把,自己擇得乾淨,還占了不少便宜。就連後宮的事你都能插一手,將宸貴妃的把戲圓了過去……”

  “您也不糊塗。”沈孤水說得平靜,“那不如您再說說,若非如此,誰來保我?”

  沈夕秋終於語塞。

  “自我記事起便常聽人說,我是嫡子,又天資聰穎,定會被立為太子。”沈孤水眼神有些放空,不知被往事帶到了哪兒去,“可母后不如宸貴妃有遠見,又或者她是對您抱有希望,才不願讓我巴結容妃。我從小便知,要走好這條路可謂萬般艱難,所以我用心讀書習武,帶兵出征時無論受了多重的傷都從未在您面前提過半句,怕您看輕我,怕離了‘嫡子’二字,我便什麼都不是。”

  “誰又知道,”沈孤水自嘲般笑了,又輕嘆一口氣,“我不管能做到哪一步,在您心裡,我都只是塊墊腳石。我起初只想在這宮中給自己留得個全身而退,明知道您是用玉璽來讓眾人的眼睛都盯在我身上,讓我掌權也只為了借我之手替沈落荻清除那些不安分的人,讓他看著學著,等他長大。您什麼都沒說,卻也無異於告訴了我,我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敵不過容妃對沈落荻的偏愛。”

  他看向沉默著的沈夕秋,“事到如今,我想問問您,您究竟還能忍沈落荻多久?他不顧您的安危,將刺客引入宮中,就為了把沈寧睿擠走。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您不過關了他一次禁閉,而冤屈的沈寧睿尚在邊疆受苦。此外,他無視以我的婚事來與南滄締結的盟約,曾試圖暗殺沈蘇蓁,這該如何算?他無視律法,私吞賦稅,興建洮城王府,在湚城壞我名聲,脅迫親弟弟給他在瀾城行方便,做了開國以來唯一一個自立軍隊的王爺,這些,又該如何算?”

  沈夕秋捂住胸口,欲制止沈孤水。沈孤水知道他的意思,卻冷冷看著他,並不打算停下這番緊逼,“您對容妃是夠長情,但人死便是神形俱滅,這些她都看不到。退一萬步說,若她真在天有靈,又豈能原諒沈落荻的所作所為?你為她幾句話便一心要把西淵的黎民百姓、西淵往後幾十年的命運交給這樣一個人,竟不覺愧對先帝、愧對從前那個滿手血污的自己?”

  “這些事我到今日才擺在你面前,就是為了不再留任何餘地。”沈孤水眼神漠然,“我和沈落荻早晚兵戎相見。你大可以立馬傳來禁軍就地處死我,我恐怕還能替你把門打開,替你說句太子逼宮了。但你若不這麼做,就只能將玉鉞交給我。”

  沈夕秋抓著自己領口的手漸漸收緊,胸前那條神氣活現的龍也被他扯得面目猙獰。正當他掙扎的時候,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撞開。

  “陛下,太子殿下,出事了!”逾慶上氣不接下氣,“公主……昭華公主……”

  沈孤水凌厲的眼風一掃,倒把逾慶嚇得噤聲。

  “想好了再說。”沈孤水壓下語氣中的急切,“陛下不一定受得住。”

  “就怕昭華公主更受不住。”逾慶也顧不得許多,“皇后娘娘近來忙了些,未顧得上昭華公主,今日想起她已兩日沒去仁禧宮請安,叫人問了才知,前日公主去了百獸園就一直沒回來。公主本就愛四處遊玩,見不到人也是常事,她宮裡的人早已習慣,此次時間長了雖覺蹊蹺,也無人敢報,怕被怪罪……”

  “放肆!”沈夕秋一把打翻了藥碗,“把這些人拿下,全部處斬!”

  “倒不是處斬的時候。”沈孤水說,“宮中來過什麼可疑的人,你們可有去查?”

  問到這裡,逾慶反而看看沈孤水,又看看沈夕秋,欲言又止。

  “說!”沈夕秋不耐煩地吼。

  逾慶戰戰兢兢,“是……是有人看見,豫親王的一個手下……”

  沈夕秋一聲悶咳,地上便落了灘血跡。

  “陛下!”逾慶抓著沈夕秋的胳膊,又想起自己該去請御醫,抬腳欲走時卻問沈孤水:“那昭華公主……”

  沈孤水則靜靜看著沈夕秋。

  “去……”沈夕秋顫巍巍抬手指向內室,“去把玉鉞給太子拿出來。”

  逾慶險些沒站穩,“您,您是說……那可是西淵兵權,太子殿下他……”

  沈夕秋不知哪來的力氣,狠命推了逾慶一把,“快去!”

  逾慶只得一步三回頭,以為他們陛下是一時糊塗,隨時會收回這話。

  癱坐著的沈夕秋倒真又忽然開了口,說的話卻意味深長,“這太乾宮也有些年頭了,碰上個大風大雨的,玉璽也不知保不保得住。”

  逾慶的身形猛地晃了晃,“您的意思是……”

  “東宮前不久才翻新過,結實啊。”沈夕秋喃喃道。

  逾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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