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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陳柏的腦域不堪重擊,即將被全盤擊垮的一剎那,他突然感覺到另外一股能力的靠近,說時遲那時快,陳柏突然猛地睜開了雙眼,接著下一秒,他的精神力就瘋狂地從自己的腦域邊撤走,然後團團圍住了衝過來那人的腦域。

  沒有精神力保護的腦域應聲而裂,更大的痛苦席捲而來,陳柏甚至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嘶吼。

  剎那間,那人似乎頓了頓,然後下一秒,就衝上前去猛地按下了金屬球前的機關,門應聲關上。

  威壓緊跟著消失的同時,陳柏搖搖欲墜的身體也被海茵茨一手撐住了。

  緊盯著門直到確定它被關上了,陳柏身體才猛地一松。

  還好,還不算晚。

  接下來的事情……海茵茨應該可以做完的。

  他自己的身體他清楚,早在多年前那一次腦域崩潰時,他的腦域就存有無法恢復的創傷,那之後他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好不容易一點點補過來的,可即便是這樣,腦域也依舊是千穿百孔,和海茵茨腦域裡那個被噶爾族留下的痕跡差不了多少,而且比他的創傷還要大,

  第一次可以被補上,是因為搶救及時,伯克納對他在這方面一向很捨得,耗費了很多的人力物力,再加上伯克納基於研究的經驗,才好不容易救回來。

  而這一次……伯克納不可能救他,聯盟也不具備修復二次創傷腦域的實力。

  不過也好。

  這個金屬球被海茵茨控制起來的話,他應該能夠妥善處理的。

  至於其他,他和海茵茨之間,向來緣淺。

  陳柏想。

  50.050

  海茵茨難以形容當他感覺到陳柏倒在他懷裡, 身體突然變得柔軟下來時的心情。

  他開完那場會議之後,原本想親自帶人去搜查艾因貝倫博士的蹤跡,但想到陳柏在x-5上, 他就總覺得不放心, 心裡一突一突的,再三思慮之後, 還是決定讓庫蕾亞帶人去找艾因貝倫博士,他來x-5探查。

  一方面, 他認為這麼長時間,伯克納要是有心, 艾因貝倫博士甚至有可能已經不在埃爾法區域了, 另一方面,他總認為艾因貝倫博士被挾持, 和x-5有很大的關係,他守住了x-5, 從很大程度來說, 也是守住了艾因貝倫博士。

  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 當他來到這裡,好不容易找到陳柏時,面對的會是這麼個場景。

  「他們……會送博士過來。」陳柏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來, 海茵茨的目光定了定,他上上下下把這人給看了一遍, 確定他身上沒有什麼要緊的外傷, 除了臉上被人劃出的劃痕, 掉落的假皮下面,配合著血跡突兀出現的,有幾分白皙的皮膚。

  「你讓人去查一下……來這邊沿途---」沿途的星球,尤其是比較荒廢的那種。伯克納不會是隨性行動,他之所以這個時候綁架艾因貝倫博士,又這個時候派人來x-5,中間一定有層層關聯,說不定要控制裡面這個肉塊,就必須藉助艾因貝倫博士的能力。

  這是陳柏想要說的話,但腦域的破碎讓他已經沒有辦法那么正常地控制自己的神經,非但如此,光是思索出這些事情,想好表達方式,都給他的大腦帶來了難以忽視的疼痛。

  但他是陳柏。

  就算是這樣的疼痛,也只是眉頭皺了一下而已,說話更是儘可能地維持平穩,不想透露出自己的痛苦,那種極力讓自己顯得正常的樣子,就好像一把尖銳的匕首,刺進了海茵茨的心臟。

  「腦域傷害有多少?」他就好像沒有聽見陳柏力竭也要提醒他的話,抓住了後者嘗試讓自己更清醒不停捏緊的手,強行把它掰直了,冷聲問道。

  陳柏皺了皺眉,似乎對於他這種不識趣的問題有些不滿,努力加重語氣道,「我是說,艾……」

  「還能活嗎?」海茵茨打斷了他,握住他那隻被他強行掰直的手掌,摸到裡面的薄繭時,抬起頭來,藍色的眼睛裡如深淵般的對上了陳柏的目光,鋒芒十足,「我不問你手裡這種繭是怎麼來的,不問你為什麼連凡達教授和伯克納的高級特務都可以輕易擺平,也不問你臉上的假皮是怎麼回事,我只問你這一個問題。」

  語畢,他目光里的凌厲突然褪地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延綿的溫柔,在深邃眼眶的承托下,能讓人深深地陷進去。

  「還能活嗎?」

  ……那種感覺,就好像,就好像回到了當初一樣。

  陳柏心裡忍不住一顫,他在那一瞬間,仿佛從海茵茨平靜的態度下,感知到了更加豐富且波濤起伏的情緒。

  在此之前,他有很多想問的問題。

  比如說,伯克納從來都不會匆忙行事,而雷明的樣子看上去卻是那麼的準備不夠,是什麼造成了他們的行跡匆匆?

  再比如說,海茵茨為什麼會突然來到這個星球,還剛剛好就來了這個基地,找到了他?

  以及……當年的事情,這傢伙到底記得多少。

  不過陳柏沒能問出口。

  腦域的破碎讓他已經沒有力氣再保持清醒的頭腦了,他開始慶幸,海茵茨或許不完全知道,或許只是探知到了一二,但只要他感情不足夠深,陳柏覺得自己或許可以走的……稍微輕鬆一點。

  十多二十年了,就算和海茵茨的回憶是他深深的執念,大約也已經被時間洗滌的差不多了。他覺得自己活到今天,做到這裡……應該已經夠了。

  應該沒有什麼未完成的任務了。

  陳柏迷迷糊糊地想。

  「陳柏,我不准你暈過去。」這時,海茵茨突然伸出手抓緊了陳柏的手腕,下一秒,陳柏就好像受刺激一般,猛地睜開了雙眼,不光是因為手腕處傳來的刺痛,還有海茵茨喊出自己名字的聲音。

  ……陳柏?

  「我一直在想。」海茵茨低下頭來,用額頭輕輕地磨蹭著陳柏的額頭,眼底變得深沉而灰暗,就好像忍耐到了極致一般,猩紅色的血絲爬上他的眼珠,低頭重重地在他乾裂的唇上吻了吻,「我一直在想你什麼時候會告訴我,我什麼時候可以把你臉上這張面具撕掉。」

  陳柏瞪大了雙眼。

  「你去伯克納的時候,我也在想,你什麼時候會撐不住來找我,甚至路過維納斯的時候經不住誘惑來看看我。」海茵茨的聲音一下一比一下重,他伸手捏住陳柏的手指放到自己唇邊,報復性地咬了咬,留下兩個深深的牙印,「你讓人封印了我的記憶;你一直沒有來。」

  「……」

  「你通過神域來到我身邊的時候,我以為你終於肯藉助我的力量了,可哪怕是到了這樣的時候……你也一句軟話,一句真話都不肯說嗎?」隨著他話語裡的狠意加強,眼睛也變得越來越紅,那種暗紅色讓他的臉看上去都有幾分猙獰。

  非但如此,情緒的異常高昂和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的理智作對,在頭腦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風暴,尖銳而又蓬勃地好像隨時能夠破開他的腦域直接衝出來一般。

  他似乎真的恨極了陳柏這副樣子,毫不留情地想要弄疼他,用這種刺痛來保持他的清醒,最後近乎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道,「我再問你一次,傷到什麼程度了?」

  因為怕錯過他虛弱的聲音,所以海茵茨和陳柏靠的非常近,以至於他能清楚地看見,後者從最開始目光里的錯愕,到懷疑,再到淡然的整個過程。

  這期間,海茵茨就感覺自己一顆心仿佛被高高掛了起來一樣,越往後,就墜地越深。

  果不其然,陳柏沒有回答他,連一句敷衍解釋的話都沒有說。

  海茵茨覺得自己似乎都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想說還是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他只覺得煎熬的不行,追蹤伯克納並非偶然,也不是最近才開始的,很多很多年前,他父親就已經發現了這麼個組織的存在,但是因為察覺到軍部高層有組織內部的人,所以不方便調查,伯克納的手伸的很長,他們卻連對方的滲透的深淺都不知道。

  所以他父親只是很模糊地跟他提了一句,那之後,海茵茨就屢次和父親起爭執,最後以父子不合為由搬出總宅,自己一個人住,然後在暗中默默調查著伯克納。

  他原來只是把一切當做一個普通的任務來看的。

  一直到他某一次跟一條線索,然後發現了陳柏,只是驚鴻一瞥,就讓他深深地記在了心裡,就好像喚醒了沉睡多年的記憶一樣,這種臉總是,總是翻來覆去地在他腦海里出現。

  再之後就是世紀大戰,他父親犧牲後,他不得不改頭換面,從暗轉正來撐住已經搖搖欲墜的軍部,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再一次,真正意義上看見那張臉,會是在比薩卡區域。

  當他已經走到窮途末路時,這張臉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視野里,那之後,就揮散不去了。

  而他腦後的創傷,並不是和噶爾族對戰時留下的,而是當初從比薩卡區域回來,艾因貝倫博士給他做手術時,發現他腦後有個封印起來的意識,告訴他如果嘗試解開,有可能會造成永久,且無法磨滅的傷害,甚至有可能會影響他的精神力。

  第三點是每一個精神力者都深深忌諱的事情,但海茵茨說不上來自己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他感覺那麼多年來,那張臉,和那張臉給他帶來的那種深深的觸感,都和這個被封印起來的意識有關係,所以他不惜任何代價,都想讓艾因貝倫博士幫他解開。

  那之後,才有了那麼一個傷口。

  他記得陳柏。

  從三年前開始,那些一度被人封印起來的記憶就已經重新回到了他的腦海中,他不相信陳柏會那麼輕易的死去,於是不光調查伯克納,還派了人去調查陳柏的情況。

  輾轉反側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終於查到,而那個時候,他發現對方似乎想對自己的神域系統做手腳。

  ……天知道當時的海茵茨是什麼樣的心情。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陳柏就算重新回到了自己身邊,選擇的也是這樣的方式,他瞞著他,什麼也不對他說,什麼都選擇自己扛。

  看見陳柏似乎想要放任自己睡過去,好像完成任務一樣閉上雙眼的樣子,海茵茨感覺自己胸腔悶的難受,腦域裡好像有什麼想要席捲而出一樣。

  他不接受,他原以為等伯克納消失之後,他和陳柏就可以坦誠相待,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兩個人一起解決。

  但是現在的情況……他不接受。

  他不知道能怎麼辦,他的腦海中仿佛就只剩下了暴虐一樣,那種想要傳達自己情緒與心情的潛意識極其強烈,就在那一瞬間,原本洶湧在海茵茨腦海內的風暴突然破空而出,一個本來不擅長控制自己精神力的爆發型控制者的精神觸鬚一點不帶收斂地衝進另外一個人的腦域,這樣的傷害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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