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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這樣的遺憾再發生一次。

  哪怕她知道現在的璧王據說形如木偶,不會動也不會笑,再不可能兩眼彎彎地沖她笑,甚至無法回應她的目光,可她還是想見一見。單方面的見一次也好。

  頤非不說話了,他發現自己找不出任何反對的理由。

  “蘆灣港目前無法出行,想出海得去鳳縣,就不途徑迷津海和長刀海峽。那樣的話,我先到宜國,再從宜直接走陸路去璧,會方便一些,也安全一些。”姬忽認認真真地跟他解釋道,“所以,我決定去一趟宜國。”

  頤非盯著她:“你知道我沒法陪你去……”

  “我知道。”

  “你知道我因為沒法陪你去,而很難過。”

  姬忽的目光閃了閃,低聲道:“你應該換一個詞,比如——擔心?”

  “我才不擔心。因為……鶴公在宜國。”他在那裡,他怎麼可能讓你出事。可偏偏因為他也在宜國,才讓我更加難過。

  姬忽看著這個樣子的頤非,忽然失笑:“你是在……吃醋?”

  本以為他不會承認。結果頤非重重點了一下頭道:“對!”他走過來,半蹲在她身前,平視著她的眼睛道,“我吃醋,我難過。所以,你要向我保證一件事,我才讓你去。”

  “我保證不見風小雅。”事實上,他們已經說過此生再不相見。

  頤非輕輕地哼了哼鼻子:“誰要這個?而且就算你不見他,他也會厚著臉皮來見你,你又行動困難,哪裡阻止的了……我要你保證的是……”他停下來,深深地注視著她,最後說了三個字——

  “要歸來。”

  姬忽心中一悸,眼前的一切頓時模糊了起來。

  水去雲回,追月萬里,蹈鋒飲血,敗寇成王。如此九死一生地往前走,往回走,為的從來不是什麼王權霸業,而是家。

  只有家。

  讓每個人都能回家。

  這是老師、阿嬰,和她畢生的心愿。

  而現在,她也有可回的地方了。

  “好,我會回來的。”她很認真地說。

  頤非的眉毛挑了挑,換回了嬉笑的表情,伸手入袖道:“看在你這麼乖的份上,這個可以給你了。”

  “是什麼?”

  “我可不知道。又不是給我的,哪敢擅自拆。”頤非從袖子裡取出一個長條形的匣子,放到她膝上,“你慢慢看。我走了。”

  他說罷就走了,竟是半點沒留戀。

  姬忽覺得他的反應有點微妙,連忙伸手開匣,匣子很好開,手指剛放到鎖上就自動彈開了——用這個匣子的人明顯考慮到了她行動艱難。

  匣子裡是一幅折起來的對聯。

  秋姜有些吃力地將它打開,一行熟悉的字映入眼帘——

  “春露不染色,秋霜不改條”。

  這是……風樂天當年為她寫的對聯。

  對聯下靜靜地躺著一朵姜花,姜花已經幹了,卻可想像之前盛開時是多麼的明艷。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那人沒有留下隻字片語。

  秋姜輕輕將盒子蓋上,對著窗外的陽光長長一嘆。

  “都說了我更喜歡另一幅對聯呀。”

  擁篲折節無嫌猜,輸肝剖膽效英才。

  行路難。歸去來。

  且將白骨葬蔓草,拾帚再掃黃金台。

  來宜……呀。

  第三十五章 番外 彼岸有姜

  一

  我在這個宅子裡,住了整整十年。

  唯一的工作就是替主人家養花。

  十年後,有人來拜訪,看著我,問:“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在這裡?”

  我點頭。

  那人望著陽光下雲海一般的花圃,似有嘆息:“只種姜花?”

  我再點頭。

  “這些年……除了我,還有誰來?”

  我的視線一下子就模糊了。

  沒有了。

  除了你,再沒有人來。

  那些個風神雋秀、天神一般的男子們,再也再也沒有回來……

  只有姜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生長著,開開敗敗。

  那人定定地看著我,最後,說了一句話:“崔娘,你……要不要嫁給我?”

  我整個人一震,拿花鋤的手,就那樣停住了。

  二

  二十年前,我在市集賣花,經我之手的花卉總是顯得特別鮮艷,花期也比別家長遠,久而久之,大伙兒便都知道了北市紅磚牆下,有個賣花的崔娘擅長種花。

  那一日,雨下的很大,但因為快七夕了,家家戶戶都會買花送人。學堂的先生曾說什麼“伊其相謔,贈之芍藥”,意思就是七夕節最該贈送芍藥。可芍藥一般都在五月開花,我就費盡心思的使用各種方法,將它延遲到了七月。眼看這幾日都下雨,我的花就要被氤死了,趁著還沒敗謝趕緊賣了才是正事。因此,儘管大雨滂沱,路又難走,我還是拉了一車的芍藥出去。

  集市上人不多,我撐著傘哆哆嗦嗦的縮在車後,晌午過後,正捧了個窩窩頭啃著,一輛馬車踏碎風雨,突然停在了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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