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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空甲柔剛術(又稱鰻魚與劍),是世上第一個用來抵禦殭屍的武術。

  會議的第一天,與會者集合起來進行議程簡介。我又熱又累,只希望上帝保佑我們可以直接開始會議,不要有冗長的演講。接著美國大使站起來,從此整個世界的運轉突然中止。

  他說,人類該反擊了,從我們建造的防禦工事後面走出來吧!開始奪回被殭屍蹂躪的領土。一開始我以為他的意思是單獨的攻擊行動:奪回更多無人島,或者,也許啦,重新開啟蘇伊士或巴拿馬運河區域。我的想法沒維持多久,接下來美國大使清楚表示,他的意思不是一連串小型、戰術上的攻擊,美國打算投入長久的反攻行動,天天勇往直前,直到,如他所說,「每塊血跡都被擦拭、滌清,而且若有必要的話,從地球表面給炸毀」。或許他以為隨便學幾招邱吉爾演講術,就能引起人類的同仇敵慨,結果不但沒有,而且房間裡的人立刻爭辯了起來。

  有一邊的人在問,真他媽見鬼,我們現在可以安全靜待殭屍敵人漸漸腐敗,幹嘛枉送人命去打仗,平白多受一次痛苦?之前不是已經發生過了嗎?最早的屍變案例不是正顯示正在進一步出現腐敗解體了嗎?時間站在我們這一邊,不是牠們,幹嘛不讓大自然為我們完成這一切?

  另一邊則反駁,並非所有的殭屍都在腐化。那些後來才被咬成殭屍,目前正當健壯期的殭屍就沒有在腐壞。萬一殭屍疫情捲土重來怎 辦?有些殭屍凍在極區里,又該等多久牠們才會腐壞?幾十年嗎?幾世紀嗎?來自寒冷國家的難民還有機會重返家園嗎?

  場面變得很難看,很多以前被稱為「第一世界」的工業化國家,都是位在比較寒冷的地區。一位來自戰前所謂「發展中」國家的代表以相當火爆的口氣說,這就是工業化國家掠奪、壓迫「南方受害國家」所招來的天譴,他說讓「白人霸權」去煩惱他們自己的問題就好,而殭屍的出現可以讓世界其他地區「不受帝國主義的干涉」而發展,說不定殭屍帶給這世界的不僅是災禍,牠們或許還替未來的世界帶來了正義。我的同胞們本來就沒有特別喜愛北方的工業美國,而且在皮諾契極權政府的挑撥下,國人更將對美國的恨惡內化到了個人的層次。但是有時候個人情緒還是得受到客觀事實的節制,當殭屍大戰爆發前,全球經濟最活躍的地區是中國跟印度時,哪裡還有「白人霸權」可言?當戰爭爆發後,全球最活躍的經濟現象發生在古巴,此時亦無「白人霸權」的可能性。當這麼多的人在喜馬拉雅山區或者在我們智利的安地斯山脈辛苦生活著,你怎麼還能把那些寒帶地區國家的問題,籠統稱之為「北方問題」?不,講這種話的人,還有那些贊同這種話的人,他們所談的不是未來世界的正義,他們只想為歷史復仇。

  (嘆氣。)畢竟我們人類還在受苦,我們不能自怨自艾,也不能老是惦記著歷史的仇恨。

  當我聽到另一個美國人的聲音傳出時,我正站在俄國代表身旁,想勸服她別老是站在椅子上。這次是美國總統在講話,他沒提高嗓門,也沒試圖要大家安靜聽他的,他只是以沈穩、堅定的口吻,將他的論點平鋪直敘。我想,世上大概沒有其他領袖能有這種能耐。他甚至感謝各國與會代表們的一寶貴意見一,而且承認純從軍事的觀點來看,目前沒有理由去冒險。我們已經把殭屍逼進僵局,而且未來的世代一定能收復屍地,讓世界重新恢復生機。是的,我們的防禦策略已經拯救了人類。但別忘了,我們的人道精神呢?

  殭屍不但奪走了我們的土地跟心愛的人,還把我們身為萬物之靈的自信給嚇光了,我們成了驚慌、卑順的物種,差點瀕臨滅絕,只要明天可以比今天少吃點苦就開心不已。難道這就是我們要傳給子孫的榜樣嗎?難道我們要留給子孫的,是自從我們類人猿的祖先縮在枝頭上一路演化至今,人類從未見過的焦慮與怯懦?我們的子孫會重建出哪門子的世界呢?他們能重建得了嗎?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無力掌握未來,又怎能持續進步呢?萬一在未來出現另一波殭屍的話,我們的子孫敢起身抗戰嗎?還是說我們的子孫只會懦弱地投降、崩潰,接受他們相信自己無可避免的滅絕命運?光為了這個理由,我們就必須拯救世界,向自己證明我們能做得到,並且用「做得到」來當成這場戰爭最偉大的紀念碑。我們必須走上這條重返人性的迢迢艱辛路,否則就等於從地球上的主宰地位退居成為百無聊賴的靈長類。擺在我們眼前的抉擇,現在就必須決定。

  真是典型的北美觀點。屁股還卡在爛泥坑裡就想要摘星,我想如果這是一部美國電影場景的話,你將會看到有些白痴站起來,開始慢慢鼓掌,接著其他人也跟著鼓掌,然後有些人流下感動的眼淚……等等矯情的灑狗血橋段。但是當時在現場,這番話講完後大家都靜了下來,每個人一動也下動。主席宣布休會,請各與會代表好好想想他的提案,然後在傍晚續行會議,準備總投票。

  身為海軍武官,我無權參加投票。當大使決定我們所摯愛的祖國智利的命運時,我除了享受太平洋的落日,什麼也不能做。我坐在飛行甲板上,硬擠在風車跟太陽能電池之間,跟法國和南非的武官們一起殺時間,儘量不談工作,搜索枯腸找些共通的話題,儘量不要談到這場戰爭。我們想「酒」應該是個不錯的主題,幸運的是,我們每個人(或者家人)都曾經住在葡萄園旁邊,或者在酒廠工作:南美的阿空卡瓜山谷、南非的斯泰倫博斯產區以及法國波爾多。這是我們的共通話題,但談來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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