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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傳說在殭屍大戰之前,被控通姦的蘇丹男人性器官會被割除,然後賣到全球的黑市中。

  在病人到達的前一小時,包裹會先由機場送到,裝在裝滿冰塊的塑膠冰桶里。心臟最少見,比較常見的是肝臟或皮膚組織。腎臟最常見。有些國家通過了「視為同意」的法律,只要人死了,就視為同意摘取器官,任何的醫院或停屍問都可以取得腎臟。

  腎臟都有受過檢驗嗎?

  檢驗什麼?你要先知道你要驗的是什麼,才能進行檢驗啊。那時候我們根本不知道屍變疫情,我們只注意傳統的疾病,像是肝炎或HIV病毒/愛滋病,而我們連檢驗的時問都沒有。

  為什麼沒時間?

  運來這邊的飛機路程就花掉太多時問。器官不能長久冰鎮,我們已經把器官冰太久了。

  器官是打哪兒運來的?

  最有可能是中國。我的代理商從澳門運作,我們很信任他,他很可靠,只要他確保包裹是「乾淨」的,我就確信它是乾淨的,別無選擇。他知道風險在哪裡,我也知道,病人也知道。有個叫做赫爾?謬勒的人,除了患有傳統的心臟疾病外,更要命的是一項遺傳上極罕見的缺失,他的心臟位在胸腔的右方,也就是醫學上所稱的右位心。他全身的器官都在相反的位置,肝臟在左邊,心血管在右邊,諸如此類的,你了解我們面對的情況有多特殊了吧。我們總不能移植一個普通的心臟,把它翻個面就了事。事情沒這 簡單。我們需要一個在器官上正好有同樣對位情況的捐贈者提供另一顆新鮮、健康的心臟。除了中國之外,我們上哪兒找這樣的運氣?

  要碰運氣?

  (微笑)而且要靠「政治上的權宜之計」。我告訴代理商我的需求,給他規格等細節,然後大概三個禮拜後我就會收到一封電子郵件,簡明的主旨說「找到了」。

  所以足你動的子術囉。

  我從旁協助,實際上是由西爾法醫生主刀,他是頗富名望的心臟外科醫生,在聖保羅市的「愛因斯坦醫院」執行最頂尖的手術,也是個自以為了不起的混蛋,即使以一個心臟科醫生來講,他也太傲慢了。我在這傢伙旁邊……在他手底下……工作,這樣很傷我的自尊,他把我當成第一年住院醫師使喚。下過,赫爾?謬勒需要一顆新的心臟,而我的海濱度假屋需要一個新的藥浴按摩浴缸。

  赫爾?謬勒始終沒有從麻醉中醒來。他躺在恢復室里,才剛縫合完幾分鐘後,就出現了屍變疫情的病徵。他的體溫、脈搏、溶氧量……這些情況一定把西爾法醫生逗得很樂,因為他跟我講,這種情況可能是病人體內對於抑制免疫系統藥物起了正常反應,或者更簡單,就是因為病人這麼肥、這麼不健康、年紀這麼大(六十七歲),經歷了現代醫療上最大的手術後一定會引起類似的併發症。我很意外的是,這混帳竟然沒拍拍我的頭說我乖。他叫我回家,沖個澡睡一覺,要不然找一兩個女的來放鬆一下。他會留下來觀察,如果有什麼變化的話他會叩我的。

  (奧立維亞生氣地噘著嘴,又嚼了一團身旁不曉得是什麼植物的葉子。)

  我應該要想什麼呢?也許是那種藥吧,就是由小鼠產生的抗CD3單克隆抗體(OKT 3),也許我只是多慮了。這是我第一次碰到心臟移植手術,我知道什麼啊?不過……我還是蠻困擾的,所以根本睡不著。於是我做了一件任何好醫生在病人受苦時都會做的事:進城找樂子。我跳舞、喝酒,又不知跟誰做了什麼猥褻勾當,甚至連我的手機在震動都不知道。它至少震了一個小時我才接起來。是掛號小姐葛蕾絲拉打來的,這下問題嚴重了,她說赫爾?謬勒在一小時前陷入昏迷,她一邊說話的時候我已經進了我的車,踏上回到診所的三十分鐘路程,一路上邊開邊咒罵西爾法醫生,也罵我自己。一開始我的擔心是對的!自尊吧,你也可以這麼說。即使「我對了」也只代表我即將承受恐怖的後果,我仍然覺得很爽,因為號稱所向無敵的西爾法,這下聲譽要完蛋了。

  我回到診所後,找到掛號小姐葛蕾絲拉,叫她去安撫快要發瘋的護士蘿西,這個可憐的女孩一點兒也不肯接受安慰,我只好朝她臉上呼了一巴掌,才讓她平靜下來。接著我問她到底是哪兒出問題了,她制服上怎麼會有這些血點子?西爾法醫生在哪兒?為什麼其他的病人會跑到病房外面來?還有,他媽的那些巨大噪音是怎麼回事?她止口訴我,赫爾?謬勒的心跳突然間就停了,他們試著搶救,這時赫爾?謬勒睜開眼睛,咬了西爾法醫生的手,她和西法爾努力要掙脫,她想要幫忙,不過差點兒也被咬到。她只好丟下西爾法醫生跑出病房,然後將身後的門鎖上。

  我差點笑翻了,這太荒謬了吧,也許西法爾這個超人搞錯了,誤診了(假如他會犯錯的話)。也許赫爾?謬勒只是要從床上起來,身體還是麻痺的,所以想抓住西爾法醫生來穩住。一定有個合理的解釋……不過她制服上的血跡,還有從赫爾?謬勒病房裡所傳出的低沈噪音,讓我不得不回車上拿了槍,主要是為了安撫葛蕾絲拉和蘿西,而不是為我自己。

  你隨身帶槍?

  我住的地方叫做里約熱內盧。你以為我該帶什麼,帶著自己的老二就足夠防身了嗎?我回到赫爾?謬勒的房間,敲了幾次門,沒聽到任何聲音。我小聲喊著赫爾跟西爾法的名字,還是沒人理我。我注意到有血從門底滲出。我進去後發現整個地板都是血,西爾法倒在角落,謬勒用他肥胖、蒼白、多毛的後背對著我蹲在他身上。我不記得是怎樣引起他的注意的,我可能有叫他的名字,可能有飆髒話,也可能做了別的事情。謬勒轉頭向我,一些淌著血的碎肉塊從他嘴裡掉出來,我看到他傷口灰色的縫線有部分已經裂開了,有種又厚又黑、像膠狀的體液從切開處滲出。他的腳開始移動,笨重地慢慢走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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