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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外表看,他就像一具栩栩如生的冰雕。

  肢體的麻木讓他感知不到胸膛上是否有傷口的存在,他自嘲地笑笑,意識到這一點居然讓他感到自欺欺人的慶幸。

  可理智告訴他,步蕨那一刀實打實地捅進了他的心臟。

  乾脆,利落,精準,仿佛在那些個相擁而眠的夜晚,他對著他的心口處模擬比劃了無數次。

  葉汲吐出一口緩慢悠長地氣息,心想,這個人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醞釀著對他下手了呢?

  從第一次問他“做不做”開始,還是他兩在第四辦公室重逢的那天?

  安靜的黑暗容易讓人胡思亂想,在這裡感知不到時間流逝,葉汲想著想著便覺得有瘋魔的趨勢,趕緊停止自己的思路,百無聊賴地哼起了一首老情歌。喝了沒幾句,發現這個現狀下哼情歌有些不合時宜,於是他有氣無力地朝著茫茫黑暗喊:“有沒有人啊!管不管飯啊!上法場還給口斷頭飯呢!”

  這一喊,居然真喊出了聲響來。

  極為輕微“吱呀”一聲響,在他頭頂上方的某處亮起一束微弱的光線。他來不及欣喜若狂,借著微光觀察地形,那束光線隨即泯滅無形。他聽見從容不迫的腳步聲,很熟悉,他曾很多次數著這個腳步聲,等待來人朝他走來。

  可這一次,他的心情不復曾經的喜悅期盼,而是充滿一種無形的抗拒與牴觸。

  那人似乎察覺到他的心理,走到十米開外停下腳步。

  隔著虛無的黑暗,兩人靜靜地對望,仿佛能看見彼此的雙眼。

  葉汲沉默了近半分鐘,啞成破銅鑼的嗓音懶洋洋地笑了聲:“來了啊。”

  熟稔親切的態度,就像步蕨剛剛下班開門回家,自然而然地打了聲招呼。

  要是可以,葉汲會選擇在兩人在四合小院裡度過的最後一個平靜的夜晚,將這個人永遠地囚禁在那個院子裡。這樣,他永遠是他的二哥,永遠不會背叛他……

  “好點了嗎?”步蕨慢慢從黑暗裡走出,整個人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溫柔得讓人不由自主地靠近、觸碰他。

  葉汲可悲地想,哪怕明知這是一個假相,他仍然有種飛蛾撲火忍不住湊上去親吻那雙柔軟唇瓣的衝動。

  所謂色令智昏,不過如此。

  他低下頭,咧開乾裂的嘴唇,充滿痞氣地一笑:“想老公了?那給老公嘴一個?”

  “嗯。”步蕨居然溫順地應了一聲,仰起弧線優美的脖頸,輕柔地吻住男人沒有血色的雙唇。

  葉汲的眼中瞬間迸發出危險而瘋狂的凶光,狠厲地一口咬住他的嘴,血珠立即從唇上湧出。

  步蕨疼得微微蹙眉,發出聲輕微的痛嘶。

  這聲嗚咽徹底激起葉汲憋屈到現在的滿腔怒火,粗暴地噬咬蹂/躪著他的唇舌。一一舔盡所有滲出的鮮血,順勢撬開齒關,頃刻占據所有柔軟的腔壁,貪婪蠻橫地咬著那條濕滑的舌尖不放。

  激烈的纏吻讓步蕨的雙頰迅速染上紅暈,津液順著他的唇角流下,滴落在鎖骨之上,滑出曖昧的痕跡。在兩人凌亂的呼吸間,葉汲舔去他嘴角水痕,狠狠咬上一個清晰的牙印:“寶貝兒,你知道你現在看上去多欠艹嗎?是不是想要了,嗯?”

  步蕨雙手摟著他的脖子,頭抵著他寬厚的肩膀微微喘息,低低笑出聲:“想要你現在也沒力氣動。”他的手指不懷好意地順著葉汲腹肌的人魚線緩緩下滑,輕輕一握,感受到身下這具荷爾蒙爆棚的男性身軀微微一僵,指頭摩挲了兩下,“希望你過了這幾天後還能這麼精力充沛。”

  葉汲被他揉捏得血液急沖,燥熱的皮膚上冰霜迅速融化,他看著得意的步蕨雙目嗖嗖射出刀子,恨不得當即將這個人扒光狠狠艹得他泣不成聲,在自己身下化成一灘春水,再也不敢在自己面前還這麼放肆囂張。

  步蕨平息了呼吸,再抬起頭時指尖多出一把銀光熠熠的匕首,巴掌大小,還沒貼上葉汲的皮膚,他已經感受到散發出來的森森寒氣。

  葉汲頓時臉色一變,牙縫裡蹦出幾個字:“步蕨,咱們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特麼居然要閹了我???”他低頭在那張可恨的嘴上又咬了一口,“閹了老子,以後誰來上你?”

  “……”步蕨嘴角微抖,用匕首拍拍他英俊的側臉,“親愛的,你想太多了。我怎麼捨得閹了你呢?”

  葉汲忽地鬆了口氣,可惜一口氣才松完,左胸膛頓時劇痛無比,鋒利的匕首生生插進原有的那道傷口裡!

  殷紅的血液濺了步蕨一臉,將他那張如白玉般溫潤的臉龐襯托一種驚心動魄的詭艷,他伸出舌尖輕輕舔去嘴角的血漬,像品嘗無上美味:“味道不錯。”

  葉汲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痙攣抽搐,他的臉仍是笑著的,雖然笑得頗為猙獰:“你這個人,真是半點虧都不能吃。”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步蕨微笑著說,一刀刀沿著傷口切開心口的肌肉組織,每一刀極盡簡潔凌厲。血液沿著男人健碩的胸膛瀑布狀流下,將他浸泡成了個血人。

  步蕨的容色專注而鎮定,宛如在雕琢著一件精美絕倫的手工藝品。漸漸的,隨著葉汲呼吸的薄弱,他的額頭鼻樑滲出細密的汗水,雙頰的紅暈退成紙一般的蒼白。

  那種蒼白落入葉汲眼中,他吃力地牽了牽嘴角:“看你……這副表情,好像被剜心的是你一樣……”

  步蕨的手停頓了一秒,他低下頭,白皙的頸項暴露在葉汲眼下,看上去十分脆弱,一折即斷。他微涼的雙唇貼在已經暴露在空氣中的心臟上,姿態虔誠而又悲傷……

  “很快的,馬上結束了。”

  他自言自語般地呢喃,修長的手指插入滾燙的血肉里,抓起那一顆有力跳動的心臟,猛地向外一帶。

  無以復加的疼痛擊潰了葉汲竭力保持的神智,血液迸濺進他的眼裡,讓他看不清眼前的人。

  也許,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看清過他。

  他濺著滿身的血,像血雨里走出的修羅,在步蕨耳邊痛苦而急促地喘息著:“我的心早就是你的了,你要,直接和我說就是了。何必……大費周章……”

  明明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偏要逼著自己做出恩斷義絕的事。

  葉汲恍惚著想,看,把自己都逼哭了……

  淚水如雨澆落在炙熱的心臟上,有人在黑暗中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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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暈,葉汲暈了不知多久,他甚至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在步蕨與他告白的那一個夜晚,他曾問過他——如果有一天,你我都會消失在天地間,最後那段時間你會做什麼?

  那時候他還是個純情小處男,藏著一顆黃暴下流的心,一本正經地回答他,要和他共度餘生的每一天。

  現在讓他回答,這個答案依舊沒變,只不過要細化成——要在床上和他共度餘生的每一天,從白天做到黑夜,非得把這口不對心的貨做得服服帖帖,再不敢興風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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