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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無衣不禁顫聲喊了一句:“二爺……”

  步蕨終於俯下身,伸手蓋住陸和的眼,輕聲說:“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

  陸和沮喪的眉頭微微舒緩了下,他似乎還想說什麼,可是已經沒有任何力氣開口了。他緩緩閉上眼,仿佛真的只是睡上一覺。

  “你帶著他們下橋,讓所有人迅速遠離大橋。”步蕨收起長鞭,抓出軟弓,語速極快地對楚笑說,“在風停雨歇前,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座橋和這條河。”

  楚笑被一連串的驚變驚呆了,下意識地抓住步蕨的胳膊:“師、師父,我留下來幫你吧。”

  步蕨淡淡看他一眼,楚笑倏地一鬆手,喏喏地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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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蛟龍徹底被葉汲的兩刀給激怒了,龐大的身軀纏繞上橋體,鋼筋鐵骨的橋體脆得像一張紙,霎那斷成數截。葉汲在垮塌的鋼筋碎石和蛟龍兇狠咬來的口牙間敏捷地閃躲,軍刺在他手中揮出無數片雪亮刀光,兇狠地劈向蛟龍腹部。

  可是一條數千年修為的蛟龍,縱是軟腹也堅硬得刀槍不入。軍刺斬落在銅盆大小的鱗甲上,簡直像給它撓痒痒,非但沒有造成任何傷害,更進一步激得蛟龍暴怒,順滑的鱗片突然豎起,連成一排排鋒利的弧芒,試圖將葉汲削成幾截。

  “我操!”葉汲怒罵一聲,腳踩墜落的碎石,抽身疾退,遙遙呼喊,“老二!給點支援,這玩意智商有點高啊!”

  呼應他的是一發青黑箭光,乘風破浪,趁著蛟龍鱗甲豎起的時機,嗖地釘入兩層鱗片之間。巨大的青焰爆炸在箭頭扎入的地方,一股奇異的焦香味讓葉汲情不自禁地動動喉結,有點悲催地叫喊:“尼瑪我餓了……”

  “……”步蕨的聲音伴隨他矯健的身影直墜而下,弓箭在急速地墜落中拉成一輪滿月,自上而下對準蛟龍勃然大怒追來的龍頭,“那今晚就吃燒烤吧。”

  指尖一松,三道長箭逆風而上,化成奪命的流星,直取蛟龍顎下逆鱗!

  “轟”的一聲巨響,漫天火花和碎肉落下。

  葉汲目瞪口呆,才亢奮起來馬上又失落地說:“老子的毒刺還沒用呢……”

  橫跨兩案的百米大橋在蛟龍的衝撞下已垮塌近一半,步蕨和葉汲已沒有立足之地。極速墜落中葉汲一把摟住步蕨的腰,兩個縱躍,在橋柱上勉強尋找到一個落腳點。他將軍刺插進橋柱當支撐,一手攬著步蕨的腰,促狹地在他鼻尖上親了口:“老二,咱兩的配合越來越有默契了。”

  “別這樣……”步蕨很佩服他無時不刻都不忘占便宜的頑強精神,“黃泉眼還沒……”

  他話音未落,腳下波濤洶湧的江河突然出現一個直徑數十米的旋渦,無法忽視的濃厚陰氣從漩渦中沖天而起。大片的血肉和鱗片從奄奄一息的蛟龍身上雨點般落下,不過眨眼,只剩下一副蒼白而陰森的巨大骨架。

  “咯吱,咯吱”的扭動聲從他們頭頂傳來,化為骷髏的龍頭兩眼裡冒著墨綠的火光,朝他們俯身衝來。

  葉汲腦海中最後的記憶居然是一道陌生的笑聲——“年輕人哪。”

  第八十章

  骨蛟龐大的身軀排山倒海地撞來, 備受摧殘的浦港大橋終於承受不住壓力,多比諾骨牌般節節垮塌, 數不清的鋼板石塊砸向葉汲他們頭頂。

  波濤洶湧的江面掀起兩面十幾米高的浪潮, 以扇形的保護姿態圍在他們頭頂, 擋住落石和骨蛟的撲咬。

  “想不到這小畜生還是個惡靈系的?”葉汲囂張得意地朝骨蛟比了個中指,“老二……”

  他的心臟忽然一顫, 一股兇悍的力量沉重地落在強健的身軀上,壓迫得他脊椎脹痛, 冷汗迅速濕透頭皮,沿著古銅色的皮膚蜿蜒流下。膝蓋支撐得微微顫抖,可他仍然強硬地站住雙腳,沒有彎下半寸腰:“這……他媽是誰?”

  水流暴躁地翻滾在四周, 發出滋滋響聲, 葉汲將步蕨死死扣在懷裡,牙縫咬得咯吱響,迸發出一聲咆哮:“誰!”

  無形的壓力仍在加劇, 依附在他們身邊的水流突然靜止一瞬,唰地一下四散落回黑色的旋渦中,再無任何回應。

  葉汲的力量急速流失,說是流失不如說在那股神秘的浩瀚神力前如滄海一粟, 根本來不及抵擋即被吞沒殆盡。這固然和他本身神力被唐晏那條該死的禁咒束縛有關,可葉汲知道, 即使沒有禁咒,滿狀態的自己對上它也是凶多吉少。

  從成年以後, 葉汲再未遇到過如此讓他無力和挫敗的打擊,簡直讓他惱怒得無以復加。雙刀爆發出激烈到刺目的光芒,整條江河發出動盪不安的水聲,仿佛一頭巨獸即將破水而出。

  “好了。”被他護在懷中的步蕨突然輕聲說,“你還沒到和他正面相遇的時候。”

  葉汲愕然一秒,胸膛突然被人一掌拍下,他措手不及地向後一個趔趄,直直墜向旋渦中。數不清的手爪從旋渦里爭先恐後地抓住他,葉汲滿面錯愕地看向站在上方的步蕨,他低垂的眼神陌生得讓他膽寒……

  濃墨般的陰氣漫過他的頭頂,葉汲的身心冷得像墮入寒冰地獄,說不清這股寒冷的來源是陰氣還是河水,又或者是落水前最後看向步蕨的那一眼……

  意識短暫的留存一秒,葉汲即被拖入茫茫無際的黑暗中。

  步蕨看著黑氣吞沒了葉汲的頭頂,莫名舒了半口氣,剩下的半口氣現在還得提在胸口。

  骨蛟撞毀大橋後像一條蛇一樣盤旋在半空,長頸後縮,骨刺猙獰的頭部伸向前方,擺出一個等待攻擊的姿態。

  “當年你也是一條呼風喚雨的梟雄,寧願被誅都不願被我降伏。”步蕨慢條斯理地從虛空里抓出一支漆黑的長箭,彎弓搭箭對準骨蛟的頭顱,“現在卻自甘墮落,成為一個供人驅使的傀儡,真是可惜。”

  骨蛟龐大的頭顱微微垂向下方,眼眶裡的兩點綠火幽幽燃燒,獠牙交錯的巨嘴裡竟然吐露優雅成熟的男聲:“能為我驅使,應當是它的榮幸。你難道不這麼認為嗎?”盤繞的身軀一節節滑下,龍頭親昵地湊過來,“我的寶貝。”

  “從你嘴裡說出這句話噁心得讓我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箭矢帶著清亮的鏑聲精準地扎入龍眼中,劇痛讓骨蛟翻江倒海地甩頭擺尾,四隻利爪兇狠地抓向步蕨。

  在利爪落下前,步蕨毫不猶豫縱身一躍,跳進白骨累累的陰氣旋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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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汲以為自己陷入昏迷中,實際上只是他以為而已。被步蕨那一眼剜出的心痛還沒消停,他宛如歷經了一次兩萬米高空墜落,咚地一聲栽在硬邦邦的地上。兩萬米直降摔不死葉汲,頂多把他摔得腦袋充血,大約有七八分鐘的時間分不清東西南北。

  等他分清東西南北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許久沒到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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