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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體不寬,兩人用了不長的時間越過田野來到那處至今還未通車的高速,葉汲率先攀著路基,緊實的小臂微微鼓起一個縱身躍了過去,他騎著欄杆馬上回身朝步蕨伸出手:“來。”

  步蕨看著那隻粗糙結著繭的手掌心情怪異,很快那隻手掌主人不耐煩地直接抓過來:“我說步蕨同志你二十好幾的大小伙搞得和個黃花大閨女似的被我握下手還能毀了你清白?”

  “……”步蕨敏捷地閃到一邊乾脆地抓著護欄翻身而過,拍拍褲腿的灰,“走吧。”

  葉汲瞠目結舌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已經往斷壁殘垣走去的步蕨,泰然自若地也拍拍褲邊跟了上去,還心情頗好地叼起根煙。

  距離那場轟動一時的事故已經過去幾個月了,當時坍陷的山石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但是隧道仍然不通可能以後也通不了了,畢竟地基被徹底破壞復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殘破的路面上龜裂得像一張崎嶇不平的蛛網,步蕨突然絆了一腳,葉汲及時撈住了他胳膊才沒摔倒。

  他道了聲謝,低下頭驀地蹙起眉,彎腰沿著翹起的地面一寸寸地摸索了一圈,瘦白的腰微微露出一線,在黑夜裡毫無障礙地落入葉汲眼中。

  真他媽白,葉汲舌尖舔過菸蒂。

  才還沒來得及逡巡第二遍步蕨已直起身盯著指尖沾染的一點東西,葉汲湊了上去:“發現什麼了?”

  過了有好幾分鐘,才聽見步蕨又輕又冷的聲音響起:“黃泉水。”

  他沒有分神去注意葉汲的臉色,如果他留意會發現那瞬間總是吊著不正經笑容的臉駭人得可怕。下一秒步蕨似有所覺看過去,葉汲戲謔地說:“步蕨同志你說笑呢,黃泉在哪知道嗎?千尺之下,九獄九泉,黃泉還在九獄之下。”

  “小心!”步蕨抓過他的肩猛地一帶,同一秒葉汲腳尖一勾踢起個棍狀物反手劈向疾風之中。

  蛇一樣的細影發出聲尖利的叫聲被截成兩半,尚未落地就被青色的火焰吞噬殆盡,葉汲朝步蕨比了個大大拇指,罵罵咧咧:“都說了要均衡發展、平衡發展!厚天薄地,搞得天地靈氣亂得一塌糊塗,這鬼不鬼妖不妖的都不知道什麼玩意變異……”

  他的念叨戛然而止,只見崩塌地隧道口處一個又一個黑色的影子四肢伏地緩慢地爬了出來,不知何時起路面漂浮起薄薄的霧氣照得視野里虛虛實實不盡分明。

  葉汲明顯呆了下,眯起眼:“我年紀大了眼神不太好,步蕨你仔細看看對面一個個的是人頭嗎?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喚他的名字,步蕨愣了愣,低聲說:“沒錯。”

  蜘蛛般蟄伏在地上的說是人有點抬舉它們了,眼沒瞎的都能看出來那些肢體扭曲,甩著細長尾巴的東西已經脫離人類範疇,只除了一個搖搖欲墜的碩大頭顱。

  葉汲冷冷地笑:“今天算是給老子開眼界了。”

  他陡然想起什麼臉色一變,帶著濃濃惡臭的喘息響起他們身後,垂涎一滴滴落在地面上在這個時刻格外的清晰刺耳。不等他轉身,蜷曲的利爪勾出數道寒光無聲無息地抓向他毫無遮擋的後背。

  電光石火間葉汲一手將步蕨推到一旁,一手掠起道森森寒光,在利爪離他面門只有毫釐之差時即將它當空斬落!

  他屈膝重重頂在那怪物腹部,兩束寒光划過新月的弧芒,利落地將橫飛出去的它劈成數段,軍刺還帥氣地在掌心顛了顛。葉汲冷峻地看著地上黑水橫流的屍塊,一腳踩住骨碌打轉的頭顱:“這種貨色也好意思放出來咬人,丟人現眼。”

  他這兩手震懾住了蠢蠢欲動接近過來的怪物。

  步蕨沒管耍帥的他,好奇地蹲下來研究怪物的屍體。黑色的屍水流出沒多久,就發出刺鼻的氣味消失在了地面,殘破的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步蕨趕緊伸出手,還沒碰到被葉汲給及時扯住。

  男人皺著濃眉,罵人的話在嘴邊打個轉咽下去,換了詞:“你個傻孩子怎麼什麼都要伸手摸摸呢,一看就是個培育不成功的失敗品種,保不准渾身上下都是病毒。”

  “沒有。”步蕨目光還逗留在屍體上,平靜地反駁他,“我懷疑它們受到了黃泉水……”

  “臥槽,什麼鬼東西啊!”少年清脆的喊聲在寂靜嶺般的空間裡格外洪亮。

  微妙的平衡頃刻被打破。

  作者有話要說:

  啊哈,更新!

  第十一章

  沈元一聲吼猶如冷水澆進熱鍋,炸開了僵持的局面。濃霧裡頓時響起潮湧般密集的爬行聲,喀嚓喀嚓過電般躥過在場每一個人的神經。

  葉汲大怒:“這小王八犢子,和他師父一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離得不遠的沈元也怒了:“傻逼你罵我就算了還敢帶上我師父!”

  葉汲不屑一顧:“你師父?罵算輕的,只要他敢在老子跟前蹦躂,老子見一次打一次你信不信?”

  沈元一百二十個不信!

  步蕨面無表情地介入兩人的隔空對罵:“現在怎麼辦,退還是殺?”

  “……”

  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裡寂靜一秒。

  葉汲閃電般一個側跨到他前方,右手橫刀劈去,左手則自上而下將迎面而上的怪物剖成兩半。一劈一剖幾乎就在眨眼間,地上已倒下兩具屍體。掌中兩支軍刺對著一擰,結成支近一米的長刀,清湛的流光繞著圈符文極速滑過,空氣里突然湧起凜冽刺骨的寒意。

  霧氣愈發得濃了,視野的可見度變得極差,近在咫尺的人都時隱時現,那人沒有回頭叮囑了他一句:“小心點。”

  步蕨循著聲音,朝前走了一步,只一步手腕突然被牢牢攥住,他瞳孔一縮,流著涎液的長舌已如炮彈朝他的面門彈射而出。那速度快得驚人,以他目前的體能完全無法閃躲。步蕨也沒有閃躲,一手狠抓住那條軟滑的舌向地上猛地一摜,屈起手肘用盡全身的力量擊打在它雙目之間。

  顱骨碎裂聲挑動了葉汲的神經,他人如風一般兩步閃現回來緊張地問:“你沒事吧!”

  步蕨剛拿出帕子的手一僵,刷地抬起眼死死盯著前方筆挺有力的身軀,葉汲又向前走了一步:“怎麼……”

  瘦如柴骨的手驀地扼住葉汲的咽喉,青色的血管猙獰地從皮膚下凸起,步蕨盯著那雙模糊不清的眼:“你是誰?”

  對方像是被他驚呆了,沒有立即回答他,於是步蕨又一字一頓地問:“你是誰?”

  他的聲音就如他的人一樣冷靜到可怕。

  “你是誰?”古怪的聲音從葉汲的口中發出,一遍遍地問著,“你又是誰?你又是誰?你又是誰?”

  步蕨一怔,漫天的迷霧將他包圍得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人,耳畔不斷迴蕩著喋喋不休的質問——“你是誰?”

  ——“你究竟是誰?”

  一道道雷電撕裂雲層劈下,滿山草木凋敝,破碎的山石滾落一地。源源不斷的烈火從裂開的大地里冒出,將天與地都燒得血紅透亮。被血染透的屍體倒在滿地狼藉里,渙散的瞳孔里映著他慘白的臉:“師父,你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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