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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他端端正正正正端端馬上坐,

  他是神不慌來心不驚,

  一桿長槍身上掛,

  他是又高又壯又有精神。

  奴家我要是和此人成婚配啊,

  就是冬天不穿棉襖,

  我也不覺冷啊。

  將啊將軍啊,

  我問你姓什么姓來叫什麼名,

  家住哪府和哪縣,

  家裡還有什麼人?

  你騎馬帶槍從西來,

  圍住我家為何因?

  要是想求得奴家成婚配,

  我跟你走來行不行?

  年青的將軍並不領情,大喝一聲念白道:“丫頭,快叫你們當家的出來,再要胡言亂語我就不客氣了。”然後用地方話接著打諢說:“看看,咋這樣呢,看見小白臉就走不動道了,真是丟老人了。快走吧,快走吧,叫你爹去。要不,就算你是女的,也要打你了。快走吧快走吧,要不是看你小臉兒那麼俊,半句話不說就要開打呀。”

  第二天(中)(9)

  台下的村民們開心地笑起來。

  小姐並不生氣,嬌滴滴地說:“將軍,你真的要打呀?”

  扮山大王的念白:真的要打。

  兩個人就轉花燈似地打在一起。那個山大王沒一會就把馬鞭一拋坐在了戲台上。以示戰敗被擒。小姐趁機對這個俘虜勸婚。他不干。小姐就和著打板清脆的托托聲一聲一韻一字一腔地勸:

  南山有那北山陪,北山有那南山隨,

  象牙的筷子是成雙又成對,

  檐下的燕兒啊它是比翼又雙飛。

  成雙又成對呀比翼又雙飛,

  我就是你那美不溜丟美不溜丟的小媳婦兒,

  你就是我那浪不溜丟浪不溜丟的小女婿兒,

  (唱)將啊將軍啊,你快答應吧,

  你要是不答應啊,繩子將你綁,枷子將你枷,

  把你送到那縣衙下,官家還要把你殺。

  把你殺,把你殺,就心疼死小奴家。

  放你走了吧,奴家又放不下,

  放不下,放不下,就想死那小奴家,

  想死啊,想死啊,想死小奴家。

  ………

  山大王經不住小姐的勸說,終於答應了婚事。兩個人跪地對天盟誓永不相棄。山大王撤退,回山準備迎娶小姐的事儀。

  村民們都對大膽的小姐報以讚嘆的笑聲。

  “當初,我被打倒的理由也有這段的原因啊。”老校長感慨地說,“那些人說一個抗俄的英雄能看見一個小白臉就黏糊上了嗎?黏糊的還是一個土匪,有沒有一點階級覺悟?就說我是醜化英雄。”

  “是我姨母這麼說的嗎?”我說。我不禁猜想老校長把老祖奶奶寫成這樣,是不是根據那個華家的千金勾引山大王的傳說得來的呢?勾引這個詞又在我心裡激起一股膩味感。

  “你姨媽她也是照著別人說的那種說法辦啊。一開始可不是她說的。那時候的人都對英雄有個模式化的印象了,對這個戲裡塑造的英雄就很難接受吧。”老校長為姨媽開脫道。

  “那姨媽也不該以這個為理由就把您打倒了。她怎麼不想一想那些說法是不是合理的呢?”

  “那時候誰敢想呀?還不是上面說什麼,眾人就跟著說什麼,哪會有自己的思想啊。”

  “你們都說錯了。”華夏說。在這之前她一直看著台上的表演,眼光都沒向低聲說話的我和老校長掃一下。原來她並不是像我想的那樣專心看戲而沒聽見我和老校長的談話。“那時候,也有人敢想,可是看清當時形式的人都知道,言論和文藝是根據局勢的需要而變化的,都是為主流服務的嘛。這樣一來,就是敢想的人也不敢說啊。要整倒一個人得找個理由吧,老校長,說您寫戲罵抗俄英雄,美化封建主義的剝削階級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就是不以這個為藉口,還會找到別的理由啊。”

  老校長點著頭表示贊同妹妹的說法。

  台上又出現了一個帶著髯口的老頭扮相的人。做喝茶樣。女主角的小丑哥哥忽然跑上來,大叫著:“爹哎,爹哎,爹――!大事不好了。”

  老頭念白道:“何事如此驚慌?”

  “哎呀呀,您看我那妹子哎――!”

  “你妹妹怎麼樣了?”

  “我妹子啊,我妹子……她,她,她看上了那個小白臉的山大王發要和人家扯犢子呢。”

  “啊――呀呀呸!可惱啊,可惱!”――小丑就做抹臉的動作同時說:“哎呀,你老都看著點哎,吐我一臉唾沫哎。”――扮老頭的演員憤然而起,唱道:

  大姑娘家本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進啊,

  可這奴才偏把孽做下,丟人現眼還不算哈,

  還把這祖宗三從四德的教訓都忘光啦,

  從今後就把她鎖在繡房內,

  一步樓也不許她下,

  白:去帶人把你妹妹關起來。從今後不許她下樓來。

  念完這句白,就把鬍子一摘,用地方土話接著說:“小丫頭片子不要臉了。你把我這當爹的臉都丟盡了。等你回來不把你的腿打折我就不是你爹。”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指點著台下,他手指指到處,人們就嘻嘻哈哈地笑著躲來躲去,誰也不願意被他指認成“小丫頭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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