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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前,東方海岸的黃昏之鄉出現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整片領域差點陷落於理想國,這件事驚動了雲渦和紅蓮水域的領主,但是當他們前往黃昏之鄉查探情況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黃昏之鄉有了新的繼承人,原審判所執行代理長司凜,以及他的師弟幻術師。據說還有一位繼承人,但因為在先前對抗理想國的戰役中受傷,目前還在康復中。另外還有一個重大的消息被爆料了出來——傳說中的黎明之鄉竟然早已陷落於惡魔之手,那裡從來不是玩家的淨土,而是屬於惡魔的勢力範圍。

  這個消息在噩夢世界的玩家中引起了軒然大波,不少以為進入黎明之鄉就能擺脫永無止盡的強制任務的玩家,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幾近崩潰。雖然他們中的絕大部分都不可能有這種實力,甚至連領域究竟是什麼都不清楚,但是這個虛無縹緲的傳言卻給了這群在強制任務中掙扎的可憐人一個渺茫的希望,可如今這最後的希望也已經破滅了。

  因為這起可怕的襲擊,教廷方面對各個據點進行了戒嚴,這個距離永無鄉最近的教廷據點自然首當其衝,所有的執勤人員都取消了休息,二十四小時地在這裡輪流值守。

  可離奇的是,他們接到了一條來自教皇的命令。

  【不要阻攔那條龍。】

  這條命令簡短得讓人莫名其妙,守衛長思索了很久,最後將原句傳達了下去。

  守衛們一整天都在討論這句話的意思,甚至從教典中引經據典,論證這條“龍”究竟是在指代何種事物,甚至有人猜測,這是在指內心中的某種潛在欲望。

  “那是什麼?”有人抬頭看向天邊,驚訝地叫了起來。

  所有守衛都抬起了頭,看向他指著的方向。

  他們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每個人眼中都寫滿了震驚。

  一條巨大的黑龍從地平線附近的太陽里飛了出來,那是何等不可思議的龐大迅疾,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那條巨龍已經掠過他們的頭頂,在所有人的目送中飛向永無鄉。

  “敵襲!”守衛下意識地喊了出來,可是下一秒,所有人都回想起了教皇的命令。

  ——不要阻攔那條龍。

  現在他們都明白了,那真的是一條龍,龐大、恐怖、勢不可擋,簡直不像是這個世界裡會出現的生物。

  “前面就是三重結界了!任何東西都飛不過去的!”守衛叫喊著,聲音被巨大的風雪吹散。

  這極寒的冰雪中,那條從遠方飛來的巨龍,如同一場大雪中的海市蜃樓,可是那驚鴻一瞥中見到的超越想像的生物,卻永遠烙印在了這群人的腦海中,成為他們一生的回憶。

  巨龍已經從守衛們的視野中消失了,在一片冰雪的荒原中,它感受到了來自永無鄉結界的力量,收斂了龍翼,在茫茫冰原中幻化回了人形,他朝前走了兩步,在雪原上留下了兩個深深的腳印。

  寧舟看著這一片熟悉的冰天雪地,那來自心靈深處的傷痕仍在隱隱作痛,哪怕他無怨無悔。

  他的故土,他的家園,他信仰的寄託之地。他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再回到這裡,可他不得不回來這裡,就像他曾經不得不離開這裡。

  為了他的愛人。

  一天前,當他從那幾近瘋狂的狀態中找回自己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齊樂人面前。

  短暫的分別之後,他們各自鏖戰、傷痕累累,那場突如其來的戰役里,他們捨生忘死,甚至忘記了求婚時的誓言,一心一意地為了黃昏之鄉而戰。

  戰爭終會過去,留給英雄的是傷痕,抑或死亡。

  齊樂人躺在一座冰棺中,像是睡著了一樣。

  那一刻,他腦中的弦繃斷了,瞳孔瞬間通紅。

  “冷靜一點,齊樂人還活著!”

  感覺到周圍毀滅之力即將暴走的司凜飛快地說出了這句話:“我用凍結的力量把他封印了起來,避免惡魔之力繼續污染他的半領域。現在情況已經很嚴重了,必須馬上送到教廷,由教皇冕下親自施救。”

  一臉陰鬱的幻術師說:“我已經讓人去開飛行器了,馬上把你們送去教廷,大概兩天的行程。”

  齊樂人還活著。

  這句話挽救了一個崩潰邊緣的靈魂。

  “我帶他去。”寧舟說著,將冰棺藏在了自己的領域之中。

  那一片山巒和大地都在烈火中燃燒崩潰的領域裡,唯有那一片小小的淨土是鮮活的,那裡長滿了青草和野花,還有開著白玫瑰的花叢,無數藍白色的細小花瓣從花樹上被吹落了下來,冰棺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裡,無論是天空的流星火雨,還是遠方熊熊燃燒的大火,它們都無法接近這片花園。

  那或許是這個代表毀滅的魔王心中,永恆的溫柔之地,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理智。

  於是巨龍再一次沖天而起,飛向遙遠的永無鄉,它飛得那樣快,那樣急,錯過了雲層之上的日光與星辰,錯過了無數人間勝景,在飛行的每一分每一秒里,它的心無旁騖,唯有過往的回憶隨它同行。

  可永無鄉的三重結界還是攔住了他。

  第一重的重力結界對他而言毫無用處,可是曾經等於不存在的第二重結界卻攔住了他。

  這是針對惡魔之力設下的神聖結界,曾經有一位魔王攻破過聖城教廷的結界,但也只有那一位而已。

  這一刻,寧舟的內心不止是傷感而已。

  與魔鬼戰鬥的人,最終成為了魔鬼,凝望深淵的人,終於還是走入了深淵。

  他閉上了眼,將領域中的毀滅之力釋放了出來,頃刻之間,永無鄉教廷中的教皇就感覺到了這股力量,它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相隔了整整二十三年。不同於那時候那股狂暴的毀滅之力,如今的它甚至是溫柔的,哪怕力量的主人釋放了它們,也不曾用這股力量去傷害這裡的生靈,就連數公里外一群遷徙的企鵝都沒有被驚嚇到。

  寧舟收回了力量,靜靜地在這裡等待,如果不是他呼吸化成的白霧,他幾如一尊冰冷的雕塑,矗立在茫茫冰原中。

  遷徙的企鵝從遠方走來,他不禁留意了一眼,只見一隻健壯的企鵝從族群中走了出來,搖搖擺擺地朝他走來。

  寧舟怔忪了一下,任由企鵝來到他身邊,親昵地蹭著他的身體。

  寧舟蹲了下來,企鵝歡快地叫了一聲,用鰭狀的翅膀拍打著他的衣服,它還記得自己的撫養人,記得他曾經是怎樣耐心地撫育它,教會它捕獵與生存,然後將它送回它的族群中。

  被愛過的生靈,會永遠記得那有多溫暖。

  年輕的毀滅魔王如同從前那位教廷的聖騎士一樣,溫柔地撫摸著它,那潔淨如同極地冰海一樣的藍眼睛裡閃爍著隱隱的淚光。

  其他企鵝們已經走遠了,寧舟拍了拍它,指著它的族人:“快去吧。”

  企鵝戀戀不捨地圍著他轉了幾圈,這才離去。

  冰雪之中,有一隊騎士朝這裡走來。寧舟站得筆挺的身姿又下意識地挺了挺,神情肅穆地看著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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