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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實之來到根岸。根岸是被稱為“鶯之鄉”的郊外地區,似乎有一個地名叫做“鶯谷”。

  “請問鶯谷在哪裡?”

  實之問正在庭院修剪樹木的老人。

  “目前眾說紛紜,有人說是根岸,也有人說是谷中的初音町一帶。”

  對了,那附近的確有個初音町。他記得自己重感冒以前,曾經在雨中看過這個名字。

  老人提到“眾說紛紜”這幾個字,讓他想起初音坂。都是“初音”。那是本鄉和小石川之間的低谷,只是地形改變,低谷已經不再是低谷,河川和水池也已經消失,根本難以分辨。

  接下來要去那裡。

  “既然有黃鶯,就代表是水岸吧?”

  “沒錯,沒錯,”老人悵然地說,“這一帶是音無川的岸邊,所以叫‘根岸’。三崎讀成‘san-sa-ki,,是指在水岸突出的海岬。現在雖然叫藍染川,但根本只是水溝而已。”

  集合的時間到了,阿丟和阿撿跑了回來,說沒打聽到包御高祖頭巾的女人。實之努力克制自己想要衝出去的衝動,從根岸走向谷中的高地。

  “這裡是七面坂。”

  不對。

  “那裡是御殿坂。咦?怎麼又回來了?”

  實之走下七面坂。那是和三崎坂平行,往西的下坡道,他們是從這裡經過初音町回到藍染川,然後沿著河畔向南走。

  “這個坡道呢?”

  “他說是螢坂。”

  螢坂。

  有螢光蟲的地方應該是濕地。他們從狹窄的上坡道沿著藍染川河畔穿越初音町。那是位於七面坂和三崎坂之間沒有人煙的坡道。沿著坡道往上走,則是一片寺院的墓地。遠處傳來木魚的聲音,更襯託了周圍的靜謐。

  就是這裡。實之心想。

  實之急忙轉向南側,他忘記不可以個別行動的宣言,從三崎坂中央跑向前面的茶店,阿丟在背後大聲叫喊著什麼。

  “啊,那個坡道也叫三年坂。”

  店內的老婦人答道。

  “說什麼只要跌倒,就會在三年之內翹辮子。所以,聽起來很不吉利,當地人開始改叫螢坂、螢坂。”

  然而,實之在聽到這番話前,就知道自己找到了第六個三年坂。從茶店內側的窗戶,可以看到隔壁房屋的圍籬上曬了好幾把番傘。和之前在津久戶三年坂的民房所看到的傘相同,上面清晰地印著那個家徽。

  第六個三年坂。而且又出現了保谷的世族……。

  “阿婆,隔壁那戶人家是從以前就住在這裡的嗎?”

  “不,那幢房子是最近才造的,不過差不多也有十五年囉。”

  保谷之前曾經說過,他是在十二年前才搬去番町。飯倉我善坊谷堀內家的房子也不會很老舊。

  這代表什麼意義?三年坂是古老的坡道,為什麼他們不是從以前就住在這裡,守著某個秘密?

  已經找到六個,還有一個,七個三年坂就都找齊了。他逐漸產生自信,認為自己可以找到。剩下的三年坂到底在哪裡?應該是那個包頭巾女人住家附近吧?如果小石川沒有,就一定在本鄉或是這裡附近。

  “實哥。”

  阿丟不知道在說什麼,實之充耳不聞。當他四處張望時,又發現了另一個事實。

  這裡距離河田的宿舍很近。他突然搬離宿舍,會不會是因為不想讓實之來這裡?

  果真如此的話,“他們”或許知道三年坂的事。

  保谷家和工學院建築系。

  他們在試圖隱藏三年坂的秘密嗎?

  (三)

  七月六日。

  吉岡冴這天也悶在大雜院裡做針線活兒。她左側太陽穴至耳朵的位置留下燙傷的傷痕。在家裡時,她都會拿下頭巾。此時,母親坐在被褥上,正在拆舊衣服。雖然已經是夏天,但她的臉色比冬天時更加慘白,有時還會咳個不停。

  冴以前每三天就會出門一次,去各個三年坂祈禱。然而,前一陣子連續發生了兩件事,使她停止了這個習慣。

  其中一件是五月中旬的事。一個陌生的男孩,十二歲左右蓬頭垢面,瘦巴巴的男孩突然來大雜院找冴。

  這個陌生的男孩拉開木門,一看到冴,就壓低嗓門說:“姐姐,我聽說你就是經常在三年坂祈禱的人。”

  這個孩子可能知道繼父的下落。可能是去年夏天后突然失去音訊的繼父派他來的。冴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回答說:

  “對,是啊。你是誰?”

  那個小孩沒有回答。

  “有壞人。是一個學生,反正是年輕男人,他正在找你。所以,你夏天結束前最好不要外出,尤其絕對不能去三年坂。”

  “啊?”

  聽到這麼意外的話,冴十分驚訝。怎麼會有人盯上自己這種臉上有燙傷痕跡的人?她並不是完全沒有察覺,之前,她從番町的三年坂前往津久戶的三年坂時,曾經被一個戴著獵帽的高個子年輕人跟蹤。當時她很不安,因此沒有去矢來下的三年坂,直接回到家裡。難道就是那個年輕人嗎?上次瞥了一眼,只覺得他是木訥的鄉下青年……。

  不速之客還有一個搭檔。那個黑臉少年個子很矮,他還去大雜院的其他人家,叮嚀他們即使有年輕男子來找訝,也絕對不能透露消息。訝覺得很納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做。而且,之前好像曾經在哪裡看過那個小個子少年,他的舉止似乎是不想讓人看清楚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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