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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短暫的祥和安寧一到朔海市醫院,就被打得粉碎。

  一位病人在經歷若干次搶救之後,不治身亡——她的身份是朔海市醫院呼吸科的一名護士,年僅23歲。

  負責接待卓朴一行的副院長邢勇再不復原來的官腔兒,面色沉痛地跟卓朴說,“情況很壞,跟噩夢一樣。”

  這個噩夢是從一個女患者的死亡開始的。那位女患者是作為強感冒收進來的,病程發展之迅速超乎想像,第三天就不得不上了呼吸機,這位女患者在ICU待了一周,終究還是去了。然後是她丈夫來醫院靜坐,打條幅,好端端的人,怎麼得個感冒就死了?這件事當時炒得沸沸揚揚,對市醫院的影響很壞。

  更壞的是又有新的類似病人出現。這位病人雖然搶救得力,最終康復,但與他近距離接觸的醫護人員大多感染了,一下子倒下七八個。

  知道這個消息時院長老白情緒差點失控,就是邢勇自己也焦慮得很多天睡不好覺了。

  今天去世的這位護士就是第一波感染的醫護人員里的一位。她無數次被同事從鬼門關拉回來,然而終究還是去了。其他同期感染的人大多已經康復,只還有另外一位黃醫生還在與病魔抗爭著。

  溫婉他們終於進入了呼吸科住院部。

  消毒水味、滴滴的儀器聲、面色沉重腳步匆匆的醫護人員,都與溫婉預想的一般無二。

  她沒預想到的是,那位溫柔得像個妹子一樣的向南生也倒下了。

  ☆、疫區生活第一天

  一個門裡, 一個門外,一個穿著病號服, 一個穿著太空人似的防護服, 溫婉再次見到了向南生。

  向南生明顯瘦了, 精神卻還好。

  “你到底還是來了。”向南生把手機往臉邊兒上又湊了湊, 怕戴著口罩, 她聽不清楚。

  “你覺得怎麼樣?”

  “胸悶氣短沒力氣——跟剛跑了個八百似的。”

  溫婉笑, 沉默一下,“悶了就給我打電話。”

  向南生揮揮手機,“一機在手, 世界我有啊。手機黨怎麼會覺得寂寞?”自己說完就笑了, “我得趁著這些天多補補覺。自從當了醫生,就沒睡這麼足過。這回好,想怎麼睡怎麼睡, 不怕遲到, 不怕加班,不怕主任訓。我覺得以後肯定會懷念這段住院的時光。”

  溫婉配合他,“好好攢著, 回頭出來又過上朝五晚九帶夜班的日子時, 可以把這會兒存儲的巴拉拉睡眠能量拿出來用。”

  向南生眼睛彎起,然後一聲接一聲地咳嗽。

  那一聲聲咳嗽, 像小錘子砸在溫婉的神經上,溫婉看了向南生的醫案,他還在發展期, 肺部感染還在擴大,每天晚上發燒——睡覺於他,恐怕比原來還要奢侈。

  探完了老友,吃了個戰鬥飯盒——溫婉入鄉隨俗,住院部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管盒飯叫盒飯,改叫飯盒,好像這裡住的是一幫鐵口鋼牙的妖怪似的。原因,以溫婉那還算聰明的腦子,一想就知道,“領盒飯”這個說法不吉利,別的時候無所謂,此時此地,還是迷信一些的好。

  吃完飯,是專家晚例會。

  例會在“清潔區”,在這裡,人們只是簡單的白大褂和口罩,進入“半污染區”和“污染區”,才會穿防護服。

  溫婉在會前跟提煉荇黃素的那個科研院所的負責人打電話,荇黃草已經先一步運到朔海了,負責人表示,沒有意外的話,明天下午第一批荇黃素就可以送來醫院。如此——今天例會確定好荇黃素輔助治療的方案,明天就可以正式進入試藥程序了。

  溫婉第一次參與專家團隊晚例會。

  這支專家團隊包括除了朔海市醫院原有專家,還有另外兩所醫院的呼吸科專家以及番州中心醫院的兩位主任,再加上溫婉一行四人。除了溫婉和李瀟,都是主任醫師,溫婉是沾了項目的光,李瀟則是因為“外來的和尚”,不然倆人混不到專家團隊裡來。

  溫婉在一得到批覆的時候,就跟這邊聯繫好了,並把實驗室數據和以前的試用報告提供給了他們。溫婉希望專家們能積極地配合試藥,而不是被動地接受——專家們經驗豐富、在症狀方面洞察力敏銳,有他們的配合,就能讓荇黃素髮揮最大的作用。

  會上能看出來,有的專家對荇黃素態度消極。荇黃草,大家是真的太熟了,農村出生的,小時候田間地頭常見,有的還被逼著喝過它熬的水,一股子酸了吧唧苦了吧唧的味兒。老人們當年把這種草說得有多神奇,後來長大了當了醫生的孩子們就對這種東西有多嗤之以鼻。在一些醫生心裡,荇黃草的地位比黃大仙的香灰高一丟丟,有限。

  現在即便有實驗室結果,有閔主任他們的試用數據,也沒怎麼改了這些人對它的成見。

  但這種情況也有好處,大家都是從小吃過來了,知道這東西最多也就是個沒用,基本沒什麼毒副作用,又是中藥,不會與現在的用藥相忌,現在的藥方,該怎麼用還怎麼用,不用做新一輪的調整。

  溫婉提供了實驗室條件下對常規呼吸道疾病效果最佳的幾個配方,經過討論,再根據各組的情況,大家確定了自己那一組的荇黃素輔助治療方案。

  開完會,溫婉與閔主任又聊了一會,倒不是聊公事,而是聽老頭緬懷老師周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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