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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鐘山龍這個人,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像袁浩記憶中的那般特徵——沒有左臂,身材矮小、枯瘦,有點仙風道骨,最初接觸會錯以為是什麼看破紅塵的學者,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他之所以沒了左臂,還有一段由來,這段傳奇卻也是眾人尊敬他的原因,但卻是他本人最不願提起的。鐘山龍出生於山東沂蒙山區,家中一窮二白,所以在他還只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家裡人就將他交給了山裡的“過路人”。“過路人”並不是真正的路人甲或乙,而是山民的一種隱秘的稱呼,因為他們的職業並不光彩,因為他們穿梭於各種墳丘之下——他們是盜墓賊!

  盜墓是門博大精深的學問,它不同於雞零狗碎的普通盜賊。之所以這麼說,並不僅僅因為劃分出的摸金髮丘搬山卸嶺四大門派,若只拿分派嚴格來衡量它的地位的話,那就再膚淺不過了。而盜墓真正的精髓、內涵所在,用現代話來說就是“人文精神”。所謂盜墓的“人文精神”,最顯而易見的便是在盜墓的過程中,盜墓賊非錢財不動,絕不侮辱墓主的屍身。這是一條無形的規矩,卻也是人性的的底線。

  按常理來說,似乎考古與盜墓冰火不容,但我對此不是很在意,主要原因便是受到了鐘山龍教授的極大影響。因為他早年也是這其中的一員。

  當時的情況是,鐘山龍跟著“過路人”出了山,學起了手藝,但這門手藝也自然是地底下的活。沒過幾年,他便跟隨前輩們下了墓,這時那些前輩們才發現,他有著極高的天分,又因為身材矮小精瘦,所以很多窄小的墓室便讓他獨闖。所以沒過幾年,他便在圈子裡混出了名堂,也開始自己摸索著尋墓探穴,鍛鍊自己,也私下偷著盜點寶貝出手。眼看著自己越混越大,盜墓集團也愈發壯大,每當他將洛陽鏟插入土壤,就有了小小的成就感,也有了奔頭。

  可是很快,新中國成立的幾年裡,國家發現盜墓行業日益猖獗,大有愈演愈烈之勢,於是決定整治正春風得意的盜墓賊們。鐘山龍的組織也不例外。他們並沒有嘗到過被約束的滋味,便不以為然。可就是這種心理害了他們。他們不知道有“暗訪”這回事,所以不加以防範,仍舊肆虐於土壤之下,終於被堵在了盜洞口。

  生的機會只有一個,誰都想要,最終決定以一枚銅幣來決定命運。鐘山龍得到了這個機會。他背著從墓中盜出的一隻瓷瓶和一根洛陽剷頭從墓中的水池潛下,順著地下水流回到了地面上。他自此遠走高飛,賣掉了瓷瓶,沿西而上一路從山東到了西藏格爾木。

  在格爾木人生地不熟,靠著身上那點盤纏是不可能閒很長時間的。於是鐘山龍用一部分錢偽裝自己,交下了不少朋友,然後從他們嘴裡一點一點吊出信息來。這些信息便是古老的傳說,隱匿的墓穴。

  格爾木僅僅處在青藏高原邊緣,相比於高原的高海拔還只能算冰山一角。所以在那裡,儘管貼近崑崙山脈,但龍脈之勢並不是很好,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龍尾,所以那裡並無值得一盜的墓冢。而且,他所能得到的大冢的傳說也都處在崑崙山脈西部區域和高原地區。所以,他找了一個信譽不錯的嚮導,拿著一把洛陽鏟、一點乾糧,裹著一身破大衣牽著氂牛就進山了。

  他先是到了噶色,做了短暫停留打聽消息,最終把目標確定在了吐蕃時的某個王侯的墓冢。他滿懷希望進了山,心裡想的滿是幹上這一單重新掌握生活,所以,他沒有危機感。

  可當鐘山龍在嚮導的帶領下走進雪山腹地時,山谷里呼呼而來的凜冽猶如冰錐的寒風撞向他的面頰、穿透他已經有些羸弱的瘦小身軀,他忽然被寒冷擊中,恍惚間意識到走下去或退回去的艱難險阻——前方是更加惡劣的環境,每走一步都無法預料生存的可能;身後的腳印已被風雪迅速掩蓋,無跡可尋,若真後退,折磨他的便就是生活了。想到這,他沒有後退,也沒有停下僵硬的、每一步深入積雪的腳步。

  幸運的是,他跨過數座冰山,忍受了無數次風雪的摧殘後,終於透過掛滿冰霜的睫毛看清了——龍脈大勢!對,前面就是墓冢!

  鐘山龍抖了抖身上的雪,凍得變色的眼皮下閃出激動的眼神,他隨即拿出已經有些鏽跡的洛陽鏟,在雪地上滾了滾,接上杆子一鏟下去,緊接著卻像碰到了鋼鐵一般發出“砰”的一聲。他方才想起,在這深得數尺的積雪下,還有千年凍土!

  他瞬間癱了下來,坐在透心涼的冰雪之上,絕望的天都要快塌了下來。

  每次想到這,我總是會想,沒文化,真他媽可怕。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應該知道,高原地區的高寒凍土是最顯著的地理特徵,是一道無法消除的自然天險。比如當年修築青藏鐵路,面對高原凍土,修築人員做了多次試驗才確定下了放置通風管的方法,解決了凍土問題。後來在修築風火山隧道時亦是通過大型機械才得以解決。

  再看看鐘山龍,一根洛陽鏟,一包炸藥,再無其他。鐘山龍最初打著輕裝上陣的旗號進了山,本以為足矣,但他死也不會預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他可能忽略了那裡是高原,並非平原樹林。或許在平原地區,這兩樣東西還要閒下一件來,但在雪山之中,即使有炸藥也無法使用,因為導火線一到頭,爆炸聲一響,雪崩就會瞬間發生,鋪天蓋地,湮滅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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