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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在狂跳!同時他的腳步在加速地向前移動;在他昏亂的意識中,好像是要逃避衣袋裡的那支手槍的追襲!

  就在這個時候,這靜寂的街面上,忽有一串歷亂的皮鞋聲,直向他的耳邊送來。

  起先,他還以為這是他自己的腳步聲。因為他還記得他的腳上已被換上了一雙莫名其妙的皮鞋。但是仔細一聽,那種急驟的步子,分明來自他的身後。當時,他不回頭去張望倒還好,回頭一望,他的靈魂幾乎要飛散在這幽黯的樹影里!

  原來,他從路燈光里看過去,只見二丈路以外,正有三四個人在追隨著他。為首的一個,正是那個三角怪眼的大漢。其餘的幾個,他不及看清是什麼人;仿佛覺得內中有著穿短打或是穿西裝的人。這使他在萬分驚慌之中;陡然想起了咖啡館裡隔座那個怪客的警告;緊接著又有一個念頭迅速走進他的驚慌的意識中。

  哎呀!一定遇見綁票了!——他這樣暗喊。

  一面迅速地轉念,一面拖著沉重的腳步,不自覺地在向前飛奔。可是他雖奔得很快,背後的人似乎追得更快;聽聽腳步聲,分明已越追越近。他的一顆心幾乎要在腔子裡狂跳出來,呼吸也越弄越短促。在這冷汗直冒的瞬間,他想起衣袋裡面藏有一支莫名其妙的手槍。雖不知道這支手槍是否實彈?可是,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候,他想,何不取出來,嚇嚇那些追蹤他的匪徒,也許可以救一救急。

  想念之間,他趕快把手伸進衣袋裡,在他伸手摸出手槍的瞬間,他聽到那些急驟的腳步聲,已經接近他的身後。他在萬分慌亂之中,準備旋轉身子,用它鎮住那些追蹤他的人。他的手指則自鉤住槍機而旋轉身,不料,就在這個短促的瞬間,他的執槍的手臂,已被人家一把抓住;同時他的手指卻在一陣酸痛之中被人狠命高舉了起來。

  砰!……

  一響尖銳的槍聲從那支向天的槍管中急驟地發出而劃破了街面上的幽悄的空氣!

  連下來,他不知道他在那個沸騰的剎那之間,又做出了一些什麼動作?他只覺得做夢那樣,一雙手已被一種鐵製的東西拷了起來!

  再連下來,他只覺得他已被一小隊聲勢洶洶的傢伙,推進了一輛黑色的汽車!

  那個寬大的車廂裡面一片漆黑,不見一絲光。

  在那狹長的車座上,左右各有一人,把他緊擠在中間,連轉動一下也不可能。

  對面也有兩團黑影,慘默地坐在那裡,不作一聲。窗上的鐵絲網裡偶爾漏進一絲光來,閃在這兩個黑影的臉上,他不時看到那雙三角怪眼,正在向著他獰笑。

  他覺得天地在他腦海里瘋狂地旋轉!

  不久,他又完全喪失了知覺。

  約摸在上午九點鐘的時候。

  有一種暴風吹過那樣的騷亂,起於一宅五樓五底美輪美奐的住宅中。那座華麗的屋子,當然不屬於那些專門仰仗二房東先生代領戶口米票的悽慘朋友之所有。告訴你:它是我們的聞人余慰堂先生的不動產之一。

  如果你有那種幸福,你能常常走進這座屋子,不久,你就會發現:在這廣廈中的一些廢置不用的空屋之中,囤著大量的食品,大量的用品,以及大量不為自己所需要的西藥品。

  這廣廈中不但囤有大量的貨,同時卻也囤有大量的人。

  平時,住在這所廣廈里的每一個人,其安閒的程度,決不輸於那些被囤的貨物。但是,在這一個特殊的上午,那些被囤的人,卻已不能和被囤的貨物保持同樣的安靜。

  騷擾的原因,是為他們的主人——我們的聞人余慰堂先生,一夜沒有回來。

  一個聞人,必然的也是一個忙人,一夜不歸,那有什麼稀罕呢?也許,他是高興住在他的“袖珍公館”里;也許,他已被挽留在特種的所謂“生意上”;也許,他有外交上的應酬,而在研討什麼“四方形的戰略”。凡此種種,不是都有一夜不歸的可能嗎?急什麼?

  可是,以上的理由,現在卻並不適用於這座廣廈之中。

  因為,我們這位聞人,私生活一向很嚴肅。平時,絕對沒有一夜不歸的習慣。很多人知道:他的太太的賢德,卻是養成他這嚴肅的習慣的原因之一。

  余先生另有一個習慣。平時,如因特殊的原因而在外面逗留到晚上十二時以後,他必然要打電話回來,報告他的準確的所在地點,連帶說明他的準確的回家時間。

  可是,在上一晚的十二時以後,那個必要的“述職”的電報,竟沒有送回“白宮”。

  這是一個反常的情形哪!

  因之,一種較小的騷亂,在隔夜已起於這座廣廈之中。

  電話線在隔夜已和各個有關方面開始接觸。但是,從各方面所獲得的消息,始終非常混沌。

  尤其惡劣的是:我們聞人的賢德太太,在最近,恰巧聽到過一種傳說,據說余先生在外面,頗有一些不穩當的企圖,正在偷偷進行。這使太太暴跳如雷。她覺得那個傳說,似乎已讓眼前的事證實了。

  並且,還有很離奇的事情哩。

  在這一夜,余公館中曾一連接獲三個很奇怪的電話。電話的對方,是一個年輕的女人,聲音非常緊張,探問余老先生有沒有回來?這裡問她是什麼人?找余老先生有什麼事?那邊卻把電話括的一聲掛斷了。——三次的情形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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