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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噢,你以為,我在這兩隻杯子的某一隻內,已經加上了些藍色毒藥或者氰化鉀了嗎?假使我真要玩這種小戲法,我能出場讓你看出我的戲法嗎!傻孩子,難道,你全不想想嗎?”

  嗎?嗎?嗎?嗎?嗎?

  魯平一時竟然無法應付這些俏皮得討厭的“嗎”!

  這女子把腰肢一扭,讓全身閃出了幾股藍浪。她飄曳著她的傘形的大袖,走回那隻桃花心木的圓桌,她說:“膽小的孩子,請看當場表演吧!”

  她把兩隻杯子一起拿起來,把右手的酒,傾進左手的杯子,再把左手的酒,傾進右手的杯子,傾得太快,酒液在手指間淋漓。咕嘟,咕嘟,她在兩隻杯子裡各喝了一大口。

  她的喝酒的態度非常之豪爽。

  然後,她把兩杯中之一杯遞向魯平的手內,嘴裡說:“現在你很可以放心了吧?親愛的!”

  魯平在一種啼笑皆非的羞窘狀態之下,接過了那杯酒。他連做夢也沒想到,他的一生將有一次,要在一個女孩子的手裡,受到如是的攻擊。

  叮噹,杯子相碰。兩個臉同時一仰,兩杯酒一飲而盡。

  酒,使這個女子增加了風韻,酒,也使魯平掩飾了窘態。

  空氣顯然變得緩和了。

  魯平放下杯子,夾著紙菸,退坐到那雙人沙發上。這女子挈挈衣襟,遮掩住赤裸著的大腿,挨著魯平坐下。電一樣的溫暖,流進了魯平的肩臂,濃香在撩人。她伸手撫弄著魯平的領帶,投射著輕輕的嘲弄:“久聞紅領帶的大名,像原子彈那樣震耳,今日一見面,不過是枚大炮仗而已!嘿,膽量那麼細小,怕一個女人,怕一杯酒!”

  魯平突然把身子讓開些,憤怒似的說:“小姐,你注意我的領帶,是幾時開始的?”

  “在鬱金香里,何必大驚小怪呀?”

  魯平暗暗說:“好,你真厲害!”

  這女子又說:“告訴你吧,今天下午,我接到情報,有人在四面打探我昨夜裡的蹤跡,我就疑心了。但我沒有料到就是你——魯先生。”

  “哈!你的情報真靈!”魯平苦笑。心裡在想,看來韓小偉這小鬼頭,他的地下工作,做得並不太好呵。

  這女子把左腿架上右腿,雙手抱住膝蓋,嘴唇一披。“難道,只有你的情報靈?”

  魯平伸出食指碰碰那顆小黑痣,呻吟似地說:“我的美麗的小毒蛇,我佩服你的鎮靜、機警!”他把那股暖流重新摟過來,欣賞著她的濃香。“親愛的,你使我越看越愛,甚至,我連你的溝牙管牙也忘掉了!”

  這是魯平的由衷之言。真的,他的確感到了這條藍色響尾蛇的可愛了!

  這女子把她的小黑痣貼住了魯平的肩尖,嚶嚶然道:“據我記憶所及,你在鬱金香門口開始,稱我為親愛的,到現在,已經造成了第三十六次的紀錄啦。”

  “你的記憶真好,親愛的!”

  “第三十七次。”

  “你願意接受這個稱呼嗎?親愛的。”

  “三十八!”那對有暖意的黑寶石鑲嵌上了魯平的臉:“我以為這兩個字,在一面,決不能隨便出口;另一面,也決不能太輕易的就接受。記得,西方的先哲,曾為‘愛’字下過一種定律:愛的唯一原則,決不可加害於對方。好像聖保羅也曾向什麼人這麼說過的。”

  魯平在驚奇著這個女子的談吐的不凡。他索性閉上眼,靜聽她嚶嚶然說下去。

  戒備,快要漸漸溶化在那股濃香里!

  她繼續在說:“假使上述的定律是對的,那麼,你既然稱我為親愛的,你就該放下任何加害我的心,對嗎?”

  “對!”這邊依舊閉著眼。

  “那麼我們絕對應以坦誠相見,對嗎?”

  “對!”

  “你說那個陳妙根,是我親自帶人去把他槍殺的,對嗎”

  “對呀!”魯平突然睜開眼。“難道你想說不?”

  “噓,我曾向你說過不嗎?”她側轉些臉,在魯平臉上輕輕吹氣,一種芝蘭似的氣息,在魯平臉上撩拂。

  “老實告訴你。我對這件事,原可以絕不承認。因為我並沒有留下多大的痕跡,沒有人會無端懷疑到我。”魯平在想:小姐,自說自話!

  她在說下去:“但是,我在鬱金香內一看到說這話的人是你,我就不再想抵賴。我知道跟你抵,不會有好處。”

  香檳跑過來了!

  世界上的怪人,上至滿臉抹上勝利油彩的那些征服者、接收大員,下至一個小扒手,都喜歡香檳:接收大員當然歡迎有看人稱頌他的廉潔。小扒手當然也歡迎人家說他“有種”。總之,一頭白兔也歡迎有人撫撫它的兔子毛。我們這位紳士型的賊,當然也不能例外。

  他被灌得非常舒服。但是他還故意地問:“為什麼一看見我,就不想抵賴呀?”

  “一來……”她只說了兩字,卻把那對“黑寶石”,鑲嵌上了那條鮮紅的領帶。然後微微仰臉,意思說是為了這個。她索性把魯平的領帶牽過去,拂拂她自己的臉,也撩撩魯平的臉。

  “還有二來嗎?”這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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