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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槻見對方得意洋洋的面孔,心想糟了。討論轉變了話題,可能落人了對方設下的圈套。

  有人敲門。緊隨著一聲“打擾了”,手持文件夾和筆記本的葛西進來了。

  “怎麼,又新來一個人?一次都來好了!又讓俺重說一遍!”

  “情況我都聽說了。此前由於窗口人員業務不熟練,很抱歉。”

  葛西深鞠一躬。

  壯漢對葛西的龐大身軀顯出瞬間的戒備表情,但見葛西的態度比若槻還要好,又趁機喋喋不休地提出要求。

  “……這個嘛,職員二十人的退職金和今後的生活保障。其實嘛,該說是一億的,交個五千萬算了。怎麼樣?昭和人壽保險公司大名鼎鼎,也該顯示相應的誠意吧?”

  “對不起,對於您的要求,本公司不敢苟同。”

  葛西淡淡地說道。

  “什麼?怎麼回事?是因為你們的原因,俺的公司才被拒付了!”

  壯漢拍案大怒。

  “辦理保單貸款,須持與保單的印鑑相同的印章來作印跡證明。也就是說,我絕沒有說,窗口工作人員要求對方持有相同印章是做錯了。”

  “想整人啊,餵!你們,印章拿錯不也有能辦手續的嗎!”

  “即使有過那樣的事實,也完全是例外。拿和保單印鑑相同的印章前來辦理,是我們的原則。”

  然後,壯漢繼續暴跳如雷,葛西則以“不畏懼、不失禮”為原則,穩守反擊。

  不久,壯漢似乎吼累了,傲慢地仰靠在椅背上,吸吮變得不太涼了的橙汁。這時,電話鈴響了。若槻條件反射般地看看會客室的電話,但發音源不在那裡。

  壯漢裝模作樣地從西服內袋取出手機,開始旁若無人地大聲說起來。

  “噢,那就謝謝啦。好久沒問候了嘛。大哥最近如何?啊,不錯啊。這邊憋得慌,受不了啦。咦?現在?還有點事。噢噢。嘿嘿,過來走走吧。向老大問個好啊……”

  壯漢繼續有意識地大聲說話。很明顯是向若槻他們抖出自己的暴力團伙身份。若槻心想,是因為自實施針對暴力團伙的新法以來,明目張胆地亮出“××組”來威脅已經行不通,所以才用如此拐彎抹角的方法嗎?

  若槻看一眼默默坐在一旁的矢田部。矢田部一副身心疲憊的樣子,看來早對眼前發生的事心不在焉了。

  壯漢打完電話,又磨了約三十分鐘,最後扔下一句“俺還要來”,終於走了。

  “那個男人真是黑社會的嗎?”

  見那自稱“職員”的壯漢拽著丟了魂似的矢田部社長消失在電梯裡,若槻這才向葛西問道。

  “不,此人和真正為非作歹的人或黑社會團伙不同吧。”

  葛西搖搖頭。

  “剛才的電話是有意的。如果真的是黑社會,才不會那樣子顯擺呢。那個叫矢田部的大叔的公司要倒閉可能是真的,另一個傢伙應該是債權人吧。”

  矢田部倒不像有多壞。若槻想像,此人在生意不景氣中資金運轉情況惡化了,於是向不該去借錢的地方借了錢吧。結果,不但被逼得公司倒閉,甚至落到被敲骨吸髓的地步。

  “你看看這個。”

  葛西從手中的文件夾里取下矢田部的簽約人貸款記錄列印件,用指甲彈了彈。

  “貸款餘額曾增至最大限度。這是矢田部為資金運作所迫的證據。而到了上一周,突然全額歸還了。”

  若槻為自己的粗心而慚愧。竟然連看看過去的貸付記錄也沒有想到。

  “但是,他這是為了幹這種事,而特地預備了還貸的錢?”

  “這樣到窗口找碴,是常見的伎倆。反正只要解約,那錢隨時可拿回。這種事做不成也沒有損失。在我們的應對中只要一有空子可鑽,他們便會咬住不放。”

  “還會來嗎?”

  “即使再來,也就兩三次吧。明白這事沒門,那些傢伙應該很快就放棄了吧。哈,你看吧,下星期準會來全部解約。”

  葛西從鼻孔里“哼”了一下。

  若槻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矢田部所參加的保險碰巧都是儲蓄性質較強的險種。也就是說,解約或期滿所得到的返還金額,與死亡時所得的保險金並無多大差別。但如果是重在保障的險種,則解約時幾乎不可能得益。而死亡保險金卻非常高。對那壯漢而言,殺害矢田部,攫取其保險金,豈非一種難以抵禦的誘惑?

  若槻猛一回過神來,看見了葛西快步走在走廊上的背影,慌忙趕上去。

  2

  4月14曰(星期日)

  北區紫野的今宮神社裡,身穿紅衣白褲、扮成赤發鬼和黑髮鬼的男人們正敲鑼打鼓、上躥下跳,表演一種勇武的舞蹈。

  “最後唱的是什麼?”

  黑澤惠打聽那些吹捧者像念咒似的話是什麼意思。

  “‘花兒花兒安息吧。”’

  若槻不停地按著小照相機的快門,嘴裡答道。

  “從前每年到現在這個季節,也就正好是花粉紛飛之時,總有瘟疫流行。於是,為了驅趕疫神,各地就搞起了鎮花祭。這是導遊書上說的。”

  “是‘花兒花兒安息吧’?我在京都住了這麼久,竟然不知道有這種節日活動。所以這就叫做‘休息節’吧?要是為了這個,我也要祈求我的花粉症不要發作哩。”

  阿惠用手帕捂住鼻子,打了個大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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