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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把我的琴搬來。”沈朝元不答。

  在正月園裡,青寧是最聽話的,問都不問就走了,回屋時已經抱著沈朝元常用的琴。

  “就放桌上吧。”沈朝元隨意地說。

  青寧輕輕把琴放下擺好。

  沈朝元試了試弦。

  青寧高興地問:“您打算要練琴嗎?”

  “你在旁邊聽吧。”沈朝元道。

  “是。”青寧更高興了,今天她已經被趕走好幾回,終於有一次能留下了。

  沈朝元回憶著之前學過的琴譜,慢慢撥動琴弦。

  青寧很快便沉醉了動人的琴聲中,不過,也沒忘記和沈朝元說話。

  很奇怪,她竟然能一邊彈奏如此美妙的音樂,一邊走神閒聊。

  “我沒什麼心情去晚宴。”她說。

  “是五月初六的在安國侯府那場晚宴嗎?”青寧問道。

  “是。”

  “也對,您平時一直都喜歡清靜,不過您已經接下了請帖,就非去不可了,唉。”

  “有什麼辦法能讓我不用去嗎?”沈朝元一邊彈奏,嘴也沒停。

  “如果您生病當然就不能去了。”青寧笑,“不過想生病可不是容易的事。”

  “你說得對。”沈朝元繼續安心彈奏,似乎已經不將非去那場晚宴的事放在心上。

  她看起來就像是隨口抱怨一樣,並非真心不想去那場晚宴。那畢竟是葉律歆親自邀請的啊。

  “你聽聽外面有什麼動靜?”沈朝元讓青寧去開門。

  “是鄭嬋姑姑回來了,正往這邊走,好像拎著什麼……那是藥包嗎?”青寧嘀咕。

  沈朝元的手停在了第三根弦上。

  “讓她進來。”

  “是。”青寧朝鄭嬋招招手,“鄭嬋姑姑,縣主請您進去。”

  鄭嬋忙快步跑來,剛上台階,臥房內卻突然傳出一聲錚鳴,隨後是一聲慘叫:

  “啊!”

  “縣主!”鄭嬋扔掉藥包沖入屋內。

  沈朝元弓著腰,用力地握住自己的右手,可仍有鮮血不斷從指fèng間流出。

  “去叫太醫!”鄭嬋朝青寧吼道,她慌神都沖向沈朝元,“怎,怎麼回事?”

  沈朝元低著頭,從牙fèng里擠出幾個字:“……是琴弦。”

  古琴第三根弦上,沾著血。

  鄭嬋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本能地扯出布條為沈朝元包紮,即使她上次已經被太醫警告過這種包紮方法是錯誤的,但她現在只想為沈朝元迅速止血,她指fèng里的鮮血就像是泉水的源頭一樣源源不絕,染紅了琴弦也染紅了手指,手掌,甚至半條手臂。

  沈朝元咬著牙沉默地低下頭。

  不久,太醫快步跑來,這回的主治大夫不是梁晚清了,他在後面拎藥箱。

  得知正月園的涪陵縣主受傷,太醫院裡迅速派出一位鬚髮皆白的老爺爺。

  他坐著轎子來的,轎子停在台階下,他矯健地上了台階,梁晚清也同時把藥箱放在桌上。

  沈朝元伸出手,在太醫重新替她更換包紮時全程安靜。

  “縣主,您的手……”老太醫苦惱地說,“琴弦割得有點深。”

  “這是什麼意思?”鄭嬋敏感地看向他。

  老太醫沒賣關子,“放心,我全力醫治,不會有後遺症,但這段時間右手不能用了,不能碰水,不能提重物,最好一直保持著自然伸直的樣子,不要觸碰其他東西。”

  “這沒關係。”鄭嬋鬆了口氣。

  沈朝元說:“可是初六還有葉律歆發來的請帖,安國侯府的晚宴怎麼辦?”

  “那就不去,您受傷了,理應靜養。”鄭嬋說,“奴婢去跟世子妃說一聲,幫您拒了。”

  “是啊,千萬別彈琴。”老太醫忙說,他怕這位縣主真是個葉律歆般的琴痴。

  不過他確實跟沈朝元不熟,但凡對她有一點了解就知道她對琴並不痴迷。

  “好,那就麻煩你替我跟叔母說一聲了。”沈朝元道,“早點讓她知道比較好。”

  鄭嬋正色,“奴婢這就去。”

  鄭嬋已經是今天第三次出門了。

  等她一走,沈朝元將青寧叫進來,讓她把之前鄭嬋扔在門口的藥包撿起來。

  青寧依言而動,根據她的命令,將藥包送到老太醫面前。

  “這藥是不是太醫院開的?”沈朝元若無其事地問道。

  老太醫今天值班,對太醫院的出入了如指掌,“是,正月園的藥是下官親自開的。”

  “什麼藥?是用來調理身體的嗎?”沈朝元像是閒聊一樣和氣地問。

  老太醫讓梁晚清重新打開藥箱,取出一張單子,“正好,這個還在我這裡。”

  他指著藥單把藥包里的藥材一樣樣說明給沈朝元聽,這是什麼藥,有什麼用處,為什麼要用它。老太醫當沈朝元是懷疑藥包的用處,態度很嚴肅,主要是表明自己開的這副藥是經過太醫院至少三位國手的檢查,對她的身體絕無影響。

  “這藥方的作用什麼?調理身體,我知道,我倒不太清楚我身體有什麼問題。”沈朝元道。

  “主要是益氣補血,您的侍女來太醫院,說您氣血不足,需要吃補血的方子。”老太醫說,“當時下官本來告訴她我要親自來給您診斷才行,不過她帶來了世子妃的命令,先開一個簡單的方子試試,下官也只好聽從了。您可以安心,這藥方只是普通的補品,不煮藥湯,主要是和食材燉在一起,做食補,不會有什麼壞處。”

  “哦!”沈朝元點點頭,“我明白了,多謝您為我解惑。”

  她讓青寧去送老太醫和梁晚清,自己則去了書房,重新取下那四本醫術對著油燈看。

  這四本書里,記載石女相關的信息只有薄薄的幾頁紙,其中大部分是對石女病例的記錄。

  按照相關病例的記載來看,這是一種極其罕見的病。

  沈朝元合上書,用左手摺上角,然後將四本書扔回桌上,安靜地躺進椅子裡。

  直到油燈的光豆微微閃動。

  “縣主,奴婢已經把您受傷的事情報告給世子妃,她會替您寫請帖去安國侯府說明情況。”

  鄭嬋推門進屋。

  “嗯。”

  “我還以為您在臥房,沒想到您在這,您在讀書?”鄭嬋一眼見到桌上散放著幾本書。

  “鄭嬋。”沈朝元指著身邊的椅子,“你坐這裡吧。”

  鄭嬋忙說:“奴婢不敢。”但也加快腳步迅速走到她面前,等她吩咐。

  沈朝元不說話,盯著前方,左手依舊停在指向那個空椅子的動作。

  鄭嬋低著頭去空椅子上坐下,不敢坐實,身體大部分都懸在椅座外面。

  這個姿勢反而比站著更累。

  沈朝元不管她,只要她肯坐下,放過自己的脖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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