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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麼回事,我當時一下子便想到了這句詩。

  別魚,江畔別魚,江別魚。

  這是一個略有些悲傷的名字,“別”字也含有“離別”之意。我自作主張地為她取了這個名字,卻沒料到,她竟然很開心,回答也是令我和晚兒忍俊不禁。

  小魚天資很高,學起東西來,比島上任何一個孩子都快,我和晚兒常常對她讚不絕口。

  但是,小魚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偏執。

  愛一樣東西,她會愛到骨子裡,相反,若是恨極了一個人,她也會一輩子記在心中。

  這樣不好,她會活的很累。小姑娘,就要開開心心的。

  後來,經過好幾日的深思熟慮,我決定破例收她為徒。因為收她為徒後,我會更方便照顧她。

  我只是想儘自己的力,讓她活的開心一點。

  這輩子,我也只收她一個徒弟。

  晚兒沒多說什麼,只是用眼神告訴我,她支持我做的任何決定。

  島上的其他孩子聽說了之後,除了花黎之外,其他人均或多或少有些心裡不平衡,小魚她表面上笑嘻嘻的,依舊與小夥伴們打打鬧鬧,但我能感覺到,她很難過。

  小魚是極重感情的人,對她好的,她會百倍回報。但是,我不求她的任何回報,只希望她能快快樂樂地生活。

  待她及笄過後,我會親自為她選個好夫婿,讓我的徒兒,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但是,不知怎麼回事,我竟然很不想看到這一天。

  我教小魚琴棋書畫,小魚總是一點就通,寫詩作文也頗有小成。小魚每次看我在研習兵法之時,總是一臉興致勃勃。

  我告訴她,這不是她能學習的,小姑娘家家的,作甚子打打殺殺的。

  戰場這種地方,還是男人們更適合待。

  小魚表面上聽進去了,不再提學兵法,但我知道,她只是埋在了心底。

  小魚最喜歡聽我彈琴,每次我在桃花樹下撫琴之時,她都會遠遠站在一旁聽。我雖是背對著她,但能感覺到她的氣息,就在那裡。

  晚兒總說我看不穿,但我自認心如明鏡,無需解釋。

  難道,還真像晚兒說的那樣,我對自己的徒兒,動了真情?別開玩笑了。

  那段日子,我常常外出,也是這期間結識了蕭連禎蕭公子。他長我一歲,我便喚他大哥,他也像晚兒那樣,喚我阿扶。

  但是,他知曉我的身世,也知曉我有一個徒兒。

  我們常常談天論地,天南海北地聊,那時,我還不知他是全靳國人人敬畏的二皇子,只是互引為知己。

  蕭大哥是個至情至善之人,胸懷家國百姓,除了一點,他有些粗枝大意。

  直到九胡之亂爆發,他主動請纓帶兵作戰,也是那時,我才知道,與我徹夜清談的蕭大哥,竟是靳國的二皇子,那時,他還未封淮王。

  蕭大哥走後,我便不再頻頻離島了,這時,晚兒的病突然惡化了。我遍訪名醫,大夫們無一例外,均說藥石無救,讓我儘早準備後事。

  這群庸醫!

  晚兒的病是從娘胎裡帶來的,常心悸、頭暈噁心,總是吃不下飯。正當我束手無策之時,有個朋友提及了解憂山莊的“素手醫仙”溫瀾。

  據說,她能醫死人救白骨。那麼這些娘胎裡帶來的小病,她自然是不在話下。

  我這麼想著,便帶著晚兒與小魚,千里迢迢到了解憂山莊,可誰知,溫姑娘在為晚兒把過脈之後,竟也說了同樣的話。

  我氣急,撂下了一句狠話。

  什麼“素手醫仙”、“醫死人救白骨”?也不過爾爾罷了。

  連我的晚兒都醫不好,怎可稱為神醫?

  但溫姑娘卻沒有動怒,只是靜靜地望著我,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我的靈魂,我立時有些無地自容起來。

  溫姑娘只留下了一句話,便轉身飄飄然離去。

  她說,萬物自有定數,不要試圖以命抗命。

  順應天命,盡力而為,無愧於心,無愧於地,如此即可。

  整了這麼一出,最後無功而返,我心裡大為沮喪。但不知是天意還是什麼原因,過了幾個月,晚兒的病竟真的漸漸轉好了。

  沒過多久,蕭大哥也打了勝仗回來了,陛下封他為淮王,蕭大哥有了自己的封地,也忙碌了起來。那段日子,我倆只能書信來往。

  寒來暑往,又是幾載光陰,小魚也長成大姑娘了,原先只堪堪到我腰間,現在卻已經到我肩膀了。

  下棋是小魚的最愛,幾年來,她的棋藝進步飛快,但終究是閱歷不夠,還是輸給了我。

  我去琅嬛閣找幾本古籍,回來卻發現小魚私自喝了地窖中的桃花釀。

  扶晚島上,地窖乃是禁地之一。

  闖禁地,偷飲酒,以及那最令我難以容忍的一條。

  她對我扯謊。

  從我將她帶到扶晚島上那日起,小魚從未對我扯過謊,那是第一次。

  我下了狠心,將她逐出扶晚島,卻沒有說她不再是我的徒兒。

  在那日,我曾對著江氏雙親的牌子,立過誓。此生此世,都會盡我所能,永遠守護她,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看似平靜的生活,但我隱隱有個預感,扶晚島將有一場大亂。

  何不悔本是我的屬下,同墨玄和白涯一樣,平常從未在眾人跟前露過臉,因此他突然失蹤了,島上除了我之外,沒人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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