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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也知道嗎?”

  “你還想讓你媽知道?”厲父情緒變得有些激動,但還是壓著聲音,雖然臥室和堂屋有一定距離,臥室門也關的很緊,熟睡的厲媽媽應該聽不到。

  “你媽媽心臟不好,你給我趕快把這種畸形關係斷的乾乾淨淨,永遠都不要讓你媽知道。”

  厲水搖頭:“我可以永遠瞞著媽,但我從沒想斷,也絕不會斷。”

  “什麼?”厲父瞪大眼睛,幾欲從座椅上站起來,他怎麼也想不到,指望著光宗耀祖的小兒子竟這樣不聽他教導。

  “我愛他,他也愛我,我們早就融為了一個整體,是分不開的。”厲水就像在說一個誓言,沉著又堅定。

  “那就拿刀子切!就算把骨頭和肉都剔了也要給我斷開!”厲父激動的用拐杖戳著地面,發出咚咚的聲音,他似乎忘記了妻子還在臥室睡覺。

  有風吹過,厲水的眼睛被黑夜浸染,有些暗淡了下來,當初邢舟決定遵照父親的意思跟他分手的時候,是不是正如他父親所說,忍受著被刮骨剔肉的痛苦?

  他寧願他的小舟能夠自私一點。

  厲水站在原地,儘管心臟開始抑制不住的泛起生疼,高大的身軀卻依然如若磐石,寸步不動。

  難熬的沉默過後,他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您知道嗎?在我出國前,我和他剛經歷了一個難關……”

  說到和邢舟的過往,厲水的語氣不由自主變得古怪,或者說像在自嘲。

  “我用我陳舊的原則深深傷害了他,我們在徘徊與煎熬中好不容易越過了這道血淋淋的坎坷,我已經發過誓了,我會永遠愛他,成為他能背靠的倚仗,我們都在為彼此改變,我們馬上就快要幸福的不像話了啊……”

  厲水話裡帶了些哽咽,不是犯錯的孩子面對父親的委屈,也不是不被理解的困窘,而是說起邢舟曾經在他這裡受過的傷時,突然情至深處不能自已。

  他不知道如果不解決這些事,邢舟還要因為他受到多少傷害。

  厲父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曾經最引以為傲的兒子,聽他自顧自說著瘋言瘋語,竟連拐杖都忘了拿,直接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厲水忙上前攙扶,把拐杖遞到厲父手上,厲父拿穩拐杖,推開了厲水。

  他指著對面比他高出半個頭的兒子,恨鐵不成鋼的罵到:“這麼多年的高等教育,名校、出國、留學、人才培養,就把你教育成了一個離經叛道的逆子嗎?”

  “愛一個人,怎麼就離經叛道了……”厲水喃喃自語。

  隨即一陣苦澀湧上心頭,他突然想起,曾經他也認為邢舟對他的愛離經叛道,是邢舟濃烈又執著的愛讓他沉淪,讓他醒悟,現在換做他來面對這般困境,他又如何像邢舟那麼勇敢,讓父親動容?

  厲父借著桌上昏暗的小燈,瞧見小兒子紅了的眼眶,頓時有些不忍,厲水打小就堅強懂事,從來不哭鼻子,如今長大了,卻反倒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脆弱也好,脆弱就代表厲水並非油鹽不進。

  厲父收回了之前的激動,儘可能的平心靜氣:“老么,全天下那麼多好姑娘,你大可隨便去愛,我這老頭子不會約束你半步,可你偏偏要栽在一個男人身上,還是你的學生。”

  厲父重重地嘆了口氣:“不該,不該啊。”

  “天下好姑娘是有千萬,但她們都不是邢舟,爸,您還不明白嗎?我不是喜歡男人,我只愛他,我厲水這輩子非邢舟不可了!”

  厲水的固執讓老頭子氣得胸膛上下起伏,這之前他從來沒聽說過同性戀,也不知道,原來兩個男人還能愛的死去活來。

  “你怎麼不問問對方是不是也非你不可?在這方面,小邢那孩子就比你明事理多了,他聽了我的勸導,都已經打算和你斷了回歸正道,只有你,我的兒啊,你都三十多了,怎麼還執迷不悟?”

  厲水苦笑了一聲:“那是您逼他的,他只是在為所有人著想,他把自己的感受排在最後一位。”

  厲父撐著拐杖,佝僂著身軀,用布滿褶皺的手撫著胸口,想要壓住火氣,卻怎麼也壓不住。

  “為了一個男人,你就可以置幾十年的親情於不顧,你太讓爸爸寒心了。”

  厲水看到父親被他氣成這樣,心裡不好受極了,小時候,父親是家中唯一的經濟來源,一個人在小學教兩個年級三門課程,整天忙碌,節衣縮食,只為了能讓孩子們吃飽穿暖,他也曾暗暗想過,以後一定要孝敬爸媽,可現在,爸媽都不愁吃穿可以安享晚年了,他卻被冠上了“逆子”的罪名。

  他承認,某一個瞬間,他有點鬆懈了,因為無論如何,他還有個身份是“兒子”,對父母的愧疚讓他迷茫,但很快他又堅定了起來,在這條看似無望的路上,有個人更需要他,他怎麼能動搖?

  “那孩子告訴我,是他先找上你的,那就說明你只是一時糊塗。”

  父親的這番話讓厲水聽著很不舒服,他不明白他的父親怎麼能做幫他推卸責任的事情,再說,他對邢舟愛的真切,這種愛怎麼能被推卸掉?

  “只有我愛他,我們才會在一起。”“我愛他”三個字,厲水說得一字一頓。

  厲父看著兒子三番五次的頂撞他,讓他作為一個父親的威嚴受到了嚴重的衝擊。

  他不再語重心長的和厲水說教,“我就問你一句,你是要繼續跟男人胡搞,還是要你的父母,要你的家!”

  厲父飽含失望與怒火的話讓厲水腦子猛然一亂,該來的還是來了,這是他最不想聽到的選擇題,但也是最可能出現的選擇題,他至今也沒有想好萬全的答案。

  面對父親的強硬態度,他終於開始恐慌了,他腦中閃過無數的答案,好似千帆過盡,最終,只有邢舟瘦削的泛著青色鬍渣的臉留在了腦海里。

  “撲通”一聲,他跪了下來,雙膝著地,腰背筆直。

  “對不起,爸,我想保護他,我一定要保護他。”

  厲父死死的瞪著跪在地上的兒子三秒鐘,掄起拐杖往他的背上揮去。

  厲水悶哼一聲往前撐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隨著慣性摔落在地上,他沒有去撿,他絲毫不躲閃,生生的挨下了這一棍,他甚至希望父親能多打他幾棍子,可惜未能如願。

  “滾回A市吧。”厲父冷冷的說完,帶著徹底的失望頭也不回的往房間走去,留下還跪在地上的厲水。

  過了好久,地上的冰涼才透過褲子鑽進了厲水的膝蓋,這種真實的感覺讓他沉默的長久的跪立在那裡。

  ……

  厲水找的陪護非常專業,也很負責,邢舟跟著觀察了一晚上,也大致放心了下來,媽媽這段時間清醒的時間變多了,他也不便經常出現在她面前,而且他還需要回學校,雖然邢玥表現得寸步不離很需要他,但他還是先把邢玥留在醫院,自己去了之前聯繫的那棟出租樓。

  到地方之前,他給葉子星打了個電話過去,奇怪的是打了好幾個都無人接聽,於是他先去找了房東,房東是個五十來歲面目和善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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