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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竹說的都對,平靜的日子確實不多了。
「京兆府尹欺壓百姓,作惡多端,他受到了應有的懲罰,是誰做的又有什麼重要。」
她自是相信玉竹不會算計自己,但卻不相信,他不會算計梁北辰。
而且她總覺得有什麼事是玉竹和梁北辰都知道,只有自己不知道的。
玉竹聽梁畫兮如此說,已經能猜個七七八八了。
「公主,還記得我答應你的承諾嗎?若是有一天你想離開了,儘管開口。」
梁畫兮沉默片刻,點點頭。
立冬這一日是冬日祭,剛到卯時,梁畫兮眼睛都還未睜開,就打著哈欠坐在梳妝檯前開始了裝扮。
梳上凌雲髻、戴上累絲牡丹嵌有紅藍寶石的金鳳釵,身穿流彩暗花雲錦鳳尾裙,如意緞繡五彩祥雲罩衣,妝緞狐肷褶子大氅,腰間鈴鐺玉佩,這身裝扮足足花了兩個時辰。
「紅苑,還沒好呀?」梁畫兮終於忍不住了,她覺得自己身上頭上的東西已經夠多了。
「還差耳墜。」紅苑說著就給梁畫兮戴上了一對紅寶石的耳墜。
冬日祭典時辰未到,文武百官卻已經端站在兩側靜候。梁畫兮款款而來,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賀千帆看著梁畫兮,心中並不平靜,因為今日他特意為她準備了一份厚禮,自他知道因為梁畫兮幾句話就讓黎盛帝把工部左侍郎如此重要的位置給了嚴雲諫後就開始準備這份厚禮了。而今日就是獻上這份厚禮的最佳時機。
「聖上駕到!」
李平貴的聲音穿透在祭壇上,眾人紛紛跪地行禮。
冬日祭隨即開始,久居黎盛帝身邊的道長走上祭壇做著些梁畫兮看不懂的動作,說這些他聽不懂的咒語,時間卻冗長,她實在是沒什麼興趣,偷偷打了好幾個哈欠之後,終於開始行香了。不出意外,皇帝敬完頭香,太子接著行香後,就輪到她了。
從宮人手中接過香的瞬間,她突然感受到幾道非常凌厲的目光,隱隱的不安湧上心頭。
一步步走上祭壇,用餘光小心翼翼的查看著周圍,站在這個空曠的祭壇上,有一種所有人都離他很遠,孤立無援的感覺,這種感覺很糟糕。
她快走了幾步,來到祭壇前,拜了三拜,按理來說此時她的心應該是虔誠的祈禱,而不是如今莫名的慌張。
將香插入祭壇,她只想趕快離開,就在轉身的瞬間,眼前忽然一道精光乍現,箭羽從她耳邊划過,耳墜應聲而碎。
「公主,小心。」
又一支箭向她射來,顯然四周可以躲避身形的地方太遠,第一支箭射偏了。
絲毫不會武功的她,只是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然而迎接她的卻不是疼痛,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帶離了危險。
她立刻睜開眼睛,剛看見梁北辰的面容,就聽得「噗嗤——」箭入骨血的聲音,只見眼前的人瞬間眉頭緊皺,臉色蒼白,額頭浸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她呆呆的往箭射中的地方看去,梁北辰的胸口染血的箭尖刺痛了她的雙眼。
他擁著她的溫暖懷抱漸漸滑落,她趕忙抱住滑落的身體,但是她哪裡撐得住,最後只得順勢跪在地上,用力的扶住梁北辰沉重的身體。
梁北辰想要說話,剛張開嘴,卻吐出了血來,梁畫兮心的像被碾過一樣,疼痛無比,眼淚在一瞬間決堤,大滴大滴的砸在梁北辰的衣服上,又急忙用手擦拭梁北辰嘴角的鮮血,可那血卻不斷地往外冒著。
「別……哭。」梁北辰抬起手來,撫摸著她的臉頰。
「北辰哥哥,你堅持住。」
她努力讓自己不慌張,開始仔細查看胸口,箭穿過的地方是心臟的位置,恐怕是凶多吉少。
而就在此時,梁北辰撫著她臉的手滑落,失去了意識。
「快!來人!」
此時心中無比清醒的禁軍統領蕭明,先是派人去追蹤放箭之人,聽見梁畫兮的呼喊,趕忙派人背著梁北辰來到了祭壇後臨時休息的廂房。
梁畫兮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吩咐道:「快去請古太醫。紅苑馬上去取我的藥箱。」
外傷她並不精通,也不敢輕舉妄動。
永定王和黎盛帝都跟著進來了,她抬頭對永定王說:「皇叔你放心,我一定救活世子。」
永定王用一雙憤恨的眼睛看著梁畫兮,想說什麼,又看看一旁的黎盛帝,冷哼一聲,最終只說了一句:「最好是!」
他看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梁北辰,就知道梁畫兮對於自己兒子的意義非同一般,如此看來,之前梁北辰對自己說的話無有不從,都是假的。
「公……公主,藥箱來了。」紅苑喘著粗氣將藥箱放在梁畫兮身邊。
梁畫兮不敢耽誤,如今她要先護住梁北辰的心脈。
慌忙打開藥箱,拿起銀針,想要施針,卻發現自己的手抖的厲害。
「兮兒,你……」黎盛帝突然開口,現在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寵愛的女兒應該是對自己的堂哥動了情。
他回過頭來看一眼永定王,永定王也正好看向黎盛帝,兄弟二人眼中閃過難以言說又心知肚明的複雜,再齊齊回過頭去。
該說什麼呢?明顯,兩個孩子是兩情相悅,但祖宗禮法豈容得下這等有違人倫之事,但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要先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