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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尋歡嚇得一個哆嗦,趕緊站起來:“母親。”
冷著臉的中年女人並沒有理自己女兒的溫情求饒,她伸出手,狠狠一個耳光打在賈尋歡臉上:“廢物!”
夜裡,容淵等了很久,白九川竟沒再偷摸摸上他的床。他終於沒撐住睡去。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就覺有一人悄悄爬了上來。這人氣息容淵熟悉異常,微弱的警覺終究敵不過缺乏多日的睡眠,他頭一沉,再睡過去。
“這是累著了!”
“沒什麼大問題,喝這幅湯藥調理調理就好了。”
“至於其他的,還是得順其自然。”
與她診斷不差分毫。
送走被綁來的藥王有一段時間,熬出來的苦鬱黑汁溫了一遍又一遍,白九川坐在床邊,狐疑地看著容淵眼下明顯的一圈青黑。
他怎麼會這麼累。
“唔。”
突然在耳邊響起的聲音令白九川一個激靈睜開眼,第一眼就見到了再次亮起來的光線,而後是容淵迷濛的眸子。他眼下的青黑倒是沒了。
“一天兩夜,總算是醒了。”白九川按按太陽穴,下床,去廚房將一直在灶台上溫著了的藥汁端回來。
“趁熱喝。”她給容淵扶起來,將大碗堵在容淵唇邊。
容淵還有些懵,愣愣望著他,顯得有些可憐兮兮。眸子好像浸了水的葡萄,黑亮得讓人心頭髮緊。
“快喝。”
白九川倒了下碗,黑濃的藥汁全順著容淵的嘴角流走,淌到白玉似的下巴上,又落在修長的脖頸,一滴也沒喝進去。
以往送到嘴邊這人就會吃喝,白九川疑惑地看一眼碗裡實在倒人胃口的黑色汁水,她板著臉:“不能挑食。”
容淵不為所動。
白九川沉思,將碗抵在自己唇邊,平淡喝下一小口:“像這樣喝。”
容淵瞅著她,目光有些猶豫,然而當大碗再次遞到自己這邊時,仍舊堅定地不張口。
兩廂對視,白九川最先移開目光。
罷了,人沒事就好,藥不喝不喝罷。
容淵這次身體大好後,白九川待他越發寵溺放縱,白九川偶爾沒在時,其餘小廝也越發畢恭畢敬。
至於容淵,隨著時間推移,除了越發確定自己難以逃出生天外,也越發困惑。這白九川到底將自己綁在這兒要做什麼!要說為了美色,她還真不曾碰他一次;要說為了試探,又何必事事親力親為至此。
要說其他的,容淵側頭,身邊是睡得看似毫不設防的邪教教主。他迅速將眼睛張開一條小縫,見到她的臉,又迅速合上。
這種人,會有什麼其他的可能!
他轉回頭,強迫自己回想被算計的那一夜的記憶,卻發現不但沒有了那些噁心恐慌,反而是自己的心臟開始不聽使喚跳如擂鼓。
第83章 第八十三聖僧(7)
得儘快逃出去,容淵狠狠閉了閉眼。
果如白九川所料,黛岫兒自被帶去後再沒傳出有關消息。斐香在經歷一段魂不守舍的時期後,終於在一個淅淅瀝瀝飄著小雨的清晨同她坦白投誠。
“就是如此!賈元欣在賞荷宴上那味藥須得與這香相互配合。”斐香從懷裡掏出一灰色布包隔著長案交到白九川手裡,白九川打開,裡頭整整齊齊羅列著五塊香料。
斐香跪下,膝蓋重重磕在地板上:“奴婢所言句句屬實!還請教主暫且不要追究奴婢的罪責!待到賈元欣賈尋歡二賊伏誅之日,奴婢寧受千刀萬剮!”
白九川端起茶杯,用杯蓋劃了劃淡青色水上浮葉。
溫熱茶水入胃,斐香已在下頭忐忑跪了好些時候。
“起來罷。”茶杯被輕輕放回案上:“我知道了,你先下去。這事我得再捉摸。至於什麼千刀萬剮”白九川輕笑:“這事上你也算有功之臣,再說此前你也沒做什麼,功過相抵,你那命還是自個兒好好留著罷。”
斐香聞言,沖白九川連磕三個響噹噹的頭:“謝教主!”
她起身向外走,帶著一股子義無反顧。
白九川知道,那是以生命為燃料的熱血。就同黛岫兒甘願為了斐香更好的活下去而配合她從容赴死,她也會因為斐香的死,成為她手中最利的一把劍。
白九川從來並非良善之輩。
她笑一笑,將案上的熱茶再拿起,一口喝盡。
午後,連綿細雨越下越大。風颳著急驟的雨滴瘋狂地敲擊著固若金湯的房屋,白九川坐在床邊,望著小憩的容淵出神。
若他有一日也被人下了毒操控,她會怎麼選?帶著他遠走高飛數著日子快活,還是犧牲自己,去求他的生機自由。若這不是在帶著承諾的錯亂時空,也沒有可以失敗就重來的機會,她的選擇又會否不同。
容淵感受到那一雙直直凝視著自己的滾燙目光,細長的手在被子底下攥了攥。
五日後,荷花宴上。
白九川坐在上位,與其平齊的是容淵,挨在她右側。下頭左武右文,流水席桌一個連著一個擺得老遠。
荷花宴是白九川那素未謀面的據說是村寨一枝花的父親還在時設的雅宴,意在培養這一堆糙女人的閒情雅致,為枯燥單調的教中生活添上幾筆油墨。只可惜發展到如今,荷花宴早已成為吃吃喝喝大快朵頤的聚餐。